“沒有。”姜雀否認的幹脆,他看不見姜度的指尖按着一塊令人遐想的吻痕,掙開姜度的擁抱說,“你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好着呢!”
姜度盯着哥哥嘴角的笑意,跟着微微一笑,執拗道:“哥,我想出去陪你。我會很聽話的,時時刻刻跟你報備,你把我鎖在房間裡也行,我隻想,每天能見到你。”
療養院于他而言是囚籠、是世外桃源,姜雀為他搭建起一個沒有風雨的安樂窩,自己在外面磕磕絆絆地闖蕩,他怎麼能心安理得地享受。
姜雀很少跟他分享工作上的事,姜度卻能猜到一切,他很清楚姜雀是如何成名的——他為了他在鏡頭前脫下一件件衣服,展露自己美妙的身體任誰打量。
有很多人仰慕姜雀,有人覺得姜雀在屏幕上閃閃發光,姜度卻隻能感到屈辱,因為姜雀這樣好的人,本該隻當他一個人的哥哥。
他也想分擔一些姜雀肩上的擔子。
弟弟想了許些,姜雀渾然不知。他垂眸略略思索一番,想起上輩子姜度不明不白的去世,比起弄清真相更緊迫地是不要重蹈覆轍,他握住弟弟的手爽快答應,“好,我們回家。”
姜度眼中升騰起星星點點的光亮,他望着姜雀,重重點了點頭。
兄弟兩人手腳麻利地辦了出院手續,離開前姜雀與主治醫生坐談許久,仔仔細細了解并記下該怎樣照顧姜度。
主治醫生:“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有問題可以随時問我,之後每月記得來複診。”
姜雀點頭道謝。
換上常服出了療養院門,姜度站在新世界裡,他望着晴朗的天空講出第一句話:“哥,他說的那些,我都知道,你問我就好。”
他偶爾會發病,卻不是徹頭徹尾的傻子,在那死氣沉沉的地方呆了三年,他對自己的病情十分了解。
姜雀說:“好。”
姜度擔憂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說:“哥,你不要私下聯系醫生,他平時,不是這樣随和的人。”
姜雀無聲大笑,指着自己荒謬地質問:“你擔心我與他有什麼?即便我要跟他說什麼話,也隻跟你的病情有關。”
他沒有因為這樣的揣測生氣,隻是忍不住發笑,難道在姜度眼中他是什麼人見人愛的萬人迷。
姜度搖搖頭,沒有說實話,“哥,對不起,可能是我太讨厭這個地方,不想你再和療養院有牽扯。”
他平等地厭惡所有因為皮相對姜雀有所優待或大獻殷勤的同性異性,厭惡每一個。
同時他又很清楚,恐怕自己是最沒資格過問姜雀感情生活的人。
他是他的弟弟、他依靠姜雀才勉強苟活至今。
每一重身份都讓他不能開口。
“好好好,我答應你。”姜雀随意地應承,他攬着姜度的肩将他推進出租車。
兄弟倆回到姜雀租的公寓,姜度打量一番陌生的室内,好似很熟稔地走進廚房起火做飯。
姜雀出現在他身後,玩笑道:“去休息,我接你回來可不是讓你伺候我的。”
“我想做。”姜度平靜地望着竈上翻滾的沸水,小時候父母工作繁忙,他早就學會做些簡單的飯菜和哥哥互相照顧。
姜雀沒有出聲再勸,他接起電話走到陽台上。
“喂。”他說。
電話那端傳來淺淺的呼吸聲,對方簡略地給出一個會所地址,“晚上九點,你來,我去接你。”
姜雀一頓,拿下手機确認上面沒有備注的号碼,終于想起點什麼。
他下意識攥緊手機又松開,壞了,這好像是他前男友。
上輩子是姜雀提的分手,他這人歡喜的時候極盡興,要走時也沒有半分留戀。前男友阚文楷也是體面人,認認真真挽留過一次,被他拒絕就沒做糾纏。
姜雀仔細回想,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他們分手也是三個月前的事了,怎麼現在想起聯系他來了?
阚文楷倒很了解他,聽他不吭聲,解釋道:“正經局,介紹人給你認識,你後面檔期不是空着嗎?我隻帶你進來,其他都是你自己的事。”
姜雀一聽就明白,他是知道他被姓張的毀約的事了。
阚文楷是個導二代,他爸是國際名導,代表作是幾部口碑收益俱佳的商業片,輪到他就偏好拍文藝片,隻不過到目前還是小打小鬧,沒拍出什麼名堂。
姜雀也不矯情,“謝了。”
阚文楷沒挂電話,默了很久才問:“姜雀,你缺錢嗎?我……”
姜雀輕笑,“文楷,你還要再問下去嗎?”
他缺錢對于前男友不是什麼新鮮事,做朋友趁機拉他一把算講情誼,他很感激,将他的事大包大攬解決就有些僭越。
姜雀沒想跟阚文楷複合,何況前腳才糊弄過蕭鶴生,他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好好好,是我想多了,還以為你空窗三個月是念我們的舊情呢。”阚文楷也笑,他語氣輕松,不介意将話說破。
但凡他要裝傻,姜雀有一百種方法跟他裝傻,将話點穿才有希望,阚文楷很明白這點,他跟姜雀開着玩笑,氣氛倒很融洽。
阚文楷又将時間地址強調一遍,點到為止結束了對話。
姜雀站在窗邊回想上輩子,他去找姓張的理論,不知在哪将手機丢了,竟然沒接到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