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其他大戶人家的姑娘,但那些女子提起江湖中人,總是多上幾絲鄙夷的。
時下但凡有些地位的人家,都不會喜歡那種舞槍弄棒的女子,别說是對女子了,就是對那些個武将,文官們也是很看不上眼。
見多了這些白眼,阿晴自然是已經習慣了。
可她沒想到,蜜珠待她這樣的人,非但沒有任何抗拒,反而還充滿向往與肯定,大有一種她是世間奇女子的感覺。
這種滋味兒從前可真的從未體會過,怪讓人上瘾的。
…
王氏那邊很快就知道,女兒今日帶了個姑娘回來。她自然是問起對方來曆。
蜜珠笑着貼到她懷裡,還像是幼時那樣,拱着她道。
“娘,若爹問起,你便說這是我的救命恩人,先前遇到了登徒子,全靠這姑娘出現幫了我。如今我将她留在府裡,也是想着能學點兒傍身的武藝呢。”
一聽她說這話,王氏立刻着急。
“女兒家豈能學這些東西,你的頭面還沒準備好,來日進了南甯王府怕是還要學規矩,娘剛給你打聽了,請了個教養嬷嬷來,過幾日就到…”
之前接觸過長公主,曉得了未來親家是個什麼性子後,心裡就有了些章程,一直盤算着得把女兒的婚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雖說女婿是個什麼模樣,還沒有見過,但…畢竟是後天生了病才癡傻的,将來和珠兒在一塊兒後,生出來的孩子肯定還是讨人喜歡的。
王氏就盼着女兒能早點懷上孩子,這樣也算是在王府站穩了腳跟。
蜜珠看着娘着急的樣子,拍拍她心口,安撫道。
“娘,您别急,等教養嬷嬷到了,我會好好學規矩的,隻不過,我也得跟您說清楚,功夫我是要一定要學的。也就這三個月了,我若是能有些習武根基,不說别的,将來就是生産,身子骨也能更加壯實一些,更順利呢。”
曉得王氏的性格,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改變的。
蜜珠就選擇曲線救國,故意把習武和生産順利連在一起。
果然,王氏聽到了這話,就有些動搖了,半信半疑道。
“當真?”
蜜珠就笑了,梨渦燦爛,一雙杏眼也妩媚天成。
“我還會騙娘嘛?當然是真的。”
她眼巴巴靠在王氏胸口,小孩子似的撒嬌。
“娘,你也知道王侯貴族家中規矩多,我這一遭嫁出去,往後就不如在家中那麼自由了。若是這會兒不讓我抓着機會習武,将來可就來不及了。”
她這般好話說盡,王氏哪裡還能扛得住,當即就點頭同意了,無奈道。
“你做什麼自有你的道理。娘反正說過,你要做什麼我攔不住。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娘也不會硬要拘你的性子。”
“你爹那兒,我自會說清楚的,讓他不能阻攔你。”
為了女兒的将來,王氏如今也是發了狠了,覺得要改改自己的性子。
她知道一旦蜜老爺曉得珠兒要習武,會是什麼樣的勃然大怒。這男人最重視仕途和姻親,珠兒習武這事兒,是萬萬不能讓對方知道的。
所以這整個蜜府,就得好好整頓一番,好讓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不敢在背地裡嚼舌根,把事兒捅到蜜老爺那兒去。
于是從第二日起,蜜府的所有下人發現,原本最好說話的主母王氏,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近來變得吹毛求疵,屢屢出手整治他們,甚至府裡有好幾個以前做久了的老人,因着做錯了事兒,被趕出蜜府,還有被打了好幾闆子罰去做那些髒活兒累活兒的。
“我可是府裡的老人!夫人,我一把年紀了,要比忠心可沒有比我更好的了,你怎麼能冤枉我,将我逐出去!這是要我死啊!”
從前在廚房裡最愛偷雞摸狗順手抓點油水走的金氏,在那兒捶胸頓足的哭嚎。
她算是跟着蜜老爺從當初的老家,一起過來的人,有着同鄉的情誼。但也因此,常在府裡倚老賣老,主家端上來的飯菜常有缺斤短兩的,幾乎都是因着她的緣故。
除此以外,金氏還是個大嗓門大嘴巴,但凡蜜府有點什麼風吹草動被她知道了,那一定會嚷嚷到整個蜜府下人都知道,乃至傳出去。
從前王氏就怕女兒面容太美,走出去容易遇到纨绔,婚姻之事就這麼随意定了,所以千叮咛萬囑咐,鮮少讓她出門。卻不想,蜜府大小姐容貌傾城這樣的傳聞,還是傳了出去。
後來暗中查了一番,才知道是金氏喝了酒,出去傳揚自家大小姐貌美,繼而引來了一些纨绔子弟,在蜜府附近守着大門,等着蜜珠出去。
如今王氏想着,若當初狠狠整頓一番蜜府,是不是如今珠兒的婚配就不會是南甯王府了,而能配一個郎才女貌的夫婿?
想到女婿是個癡傻的人,心中就痛啊,王氏太心疼女兒了,也怨恨自己過去軟弱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