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在想,明兒老爺夫人醒來,知道了府裡發生的事情,會怎麼樣啊?
哎呀,真愁人。
小雞啄米地點着腦袋,小柳兒也睡着了。
反正太陽總是要每天升起的,第二天也不例外。
*
蜜老爺今日一醒來,就發覺自己的正房夫人王氏,正坐在床邊,一臉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
這可把他吓得不輕。
前些日子,他可是聽了一段秘聞,說是有一戶人家的男子,過于寵妾滅妻,多年折磨正房夫人,然後被正房咔嚓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被子下的兩腿和物件,這才放下心來,心道是自己過于小心了。
成親之後,除了最開始的那段日子,他和夫人之間有過一些溫情,後來随着時間過去,漸漸也就變得不愛來正房這兒睡了。
這兩日也是因着蜜珠被點了鴛鴦譜,将要與南甯王府成親,蜜老爺心中到底是高興多一層,便比之前多了幾絲親近。
他卡在太史令這個位置上,在朝堂上多年以來,一直像個隐形人,不曾得到過什麼多的關注。
雖說也能算個五品,但到底是在京城,就跟小蝦米混入了海裡,四周都是大魚和吞人的鲸魚,哪裡有他顯出能耐的地方。
可這道賜婚,卻是讓他一下成了衆人關注的重心。
不管南甯王府的前身,是有多麼複雜,隻要有長公主在,憑着長公主和皇帝之間的兄妹情誼,蜜珠嫁入了南甯王府,就相當于讓他們蜜府多攀上了一門好關系。
畢竟京城裡所有人都知道,南甯王這個封号,也是因着長公主當年想嫁給對方,才讓皇帝破格給了這個王位。
由此可見,陛下哪怕是愛屋及烏,也會因着長公主的這層情面,對他們蜜家多幾絲關照的。
那升官封爵不就指日可待麼。
蜜老爺想着這些,這兩日才會常常來王氏這裡歇息。
畢竟不日女兒就要嫁進王府了,王氏若能好好和女兒聯絡感情,也是幫了他的忙。
在仕途一道上,哪怕蜜老爺苦心鑽營,卻因着沒有門路,始終卡着個五品官員的身份,隻能堪堪上個朝。
是以在朝堂上,約莫沒有多少站在上頭的大官們,能知道他蜜景是誰。
哎,多年仕途,想不到落在了女兒的嫁娶上。也算有盼頭吧。
所以醒來時,哪怕因為王氏守在床邊,讓自己吓了一跳,蜜老爺依然調整了一下情緒,坐直了身體道。
“愁眉苦臉什麼?府裡有什麼煩心事?”
王氏實在是懦弱,在處理後院的許多事情上,手段過于綿軟,有時候會被奴婢爬到鼻子上欺,這一點,蜜老爺過去也是有所耳聞的。
但隻要日子過得下去,後宅如何,但凡不給他本人添亂,蜜老爺都是沒什麼耐心和興緻去管的。
今日問這句話,已經算是他比較體貼的一個表現了。
王氏緊鎖眉頭,捏緊了手裡的帕子,小心翼翼道。
“昨夜曲家那小子,來闖咱們府邸。”
一邊說,她一邊打量老爺的神色,猶豫要不要說後面兩句話。
“曲家?”
蜜老爺懷疑自己聽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王氏口中說的曲家小子,莫不是曲立封?
不過這小子當年因着曲家沒落,已經多年不和他們有什麼往來了,怎麼會忽然這個時候冒出來?
王氏不得不陪着小心,緩聲開口。
“這些年,曲家小子日子不好過,我…念着兩家舊情,就讓珠兒去幫扶了一把,給過幾次盤纏。”
實際上,做這事兒的人是蜜珠自己,王氏到底是做母親的,不好讓一個沒出閣的女兒,去擔上私底下和外男接觸的名聲,隻能把自己擡出去。
這樣萬一将來事情鬧大了,傳出去,他們也能有個站得住腳的理。
珠兒是聽了母親的話,重視故交情誼,才幫扯拉扶着…
這些年來,蜜珠一直和曲立封有往來,王氏不是不知道。她治家不嚴,不僅是對下人,哪怕是對自己女兒,王氏也總缺乏管教的信心。
所以眼睜睜瞧着蜜珠和曲立封越走越近,她心裡着急,也隻能盼望着,将來曲立封能考個好功名,再來對珠兒明媒正娶。
不然憑着對方破落的身世,若想娶到珠兒,老爺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胡鬧!我早說了,曲家風水不好,破敗戶還記挂什麼!你怎麼能讓珠兒去給他送盤纏?”
“我看你是正房夫人做膩了,中饋之事握在手裡發燙,想給旁人管!”
蜜老爺連鞋子都沒穿,從床上跳起來,指着王氏的鼻子罵。
他對外小心陪笑臉,對内卻是能重拳出擊的,關起房門來脾氣可不好,這也是養成了王氏性情懦弱的原因。
王氏低着頭,開始默默抹淚,也不辯解。
老爺罵個幾句就消氣了,總不能讓女兒被罵了去。
“現在他人在何處?!”
蜜老爺穿好鞋子,在地上來回走了幾步,想到了關鍵處。
眼下可是剛和南甯王府定下婚約的時候,人家還沒有來下聘,這等關鍵時刻,可不能傳出什麼對他們蜜府不利的事情。
也就是南甯王府世子是個傻子,才能讓他這個小官攀上這門婚事。
珠兒那張臉酷似王氏,他當年也算是沒白娶這個夫人,能有點用。
王氏低着頭:“關在柴房了。”
她輕輕籲了口氣,老爺問到這裡,這樁事情差不多就被老爺接手去管了。
她和女兒可以先不操心了。
到底是混官場的人,什麼腌臜事兒都見過,老爺對付曲立封,肯定比她和女兒要厲害。
聽到曲立封被關在了柴房,蜜老爺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活像是要和人去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