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恨那小紀将軍不及他父親那般器宇軒昂。
爹爹介紹道:“紀将軍、小紀大人,這二位是在下的兩個女兒,大的叫韫良、小的叫妙真。另還有二女兒銜霜,今日不巧病了,不便見客……真是慚愧啊。”
譚韫良起身相拜:“韫良給紀将軍、小紀大人請安。”
阿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被秦嬷嬷捅一下腰窩,這才慌忙起身又慌忙拜道:“啊……阿妙給二位請安。”
紀将軍豪邁大笑:“哈哈哈,譚大人,你這小女兒真是有趣。”
“哈哈,慚愧慚愧。”
一旁的小紀大人起身做揖,道:“吾名紀淮,見過兩位妹妹。”
話畢,他直勾勾地朝譚韫良看了過來。
譚韫良吓了一跳,睜大眼睛也盯着他。紀淮忽而撲哧一笑,于是又移過目光。
幾人終于坐下。
兩個父親談的起勁,幾個小輩也沒有插話的機會。紀淮頻頻看着譚韫良,倒将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她低下頭,臉頰绯紅,一點也承接不住他灼熱的目光。
這人長得柔弱似兔子,眼神卻熱烈如虎豹。譚韫良被他看得羞赧,在心裡罵他。
該死,該死。
紀将軍道,紀淮不日便要領兵前往北境,去攻打南下的色然人。不如把婚期定在兩年後,倒時譚韫良十八、而紀淮弱冠,成親也更為妥帖。
爹爹詢問她的意思,她沒什麼主意,隻點頭便是。
兩人交換了生辰八字,婚事就定下來了。
此事定的如此輕易,可流水般送入譚府的珍寶卻又如此鄭重。一切都虛幻而違和得如一場夢一樣。
那便是她未來的丈夫。
直到紀将軍帶着紀淮離開譚府,譚韫良都未與紀淮說上一句話。
*
譚妙真讨厭男孩子,但她對她這個大姐夫還是很滿意的——因為才認識第一天,紀淮就讓她騎了自己的馬。譚妙真求着爹爹給她一匹馬很久了,可爹爹就是不肯。
小紀大人待到吃過晚飯才走。譚妙真仍興奮于他的那匹小馬,高興得不願脫衣裳,徑直就跑去二姐姐住的青竹館。
“二姐姐!”她歡喜地撲到譚銜霜的床邊,卻還小心着不壓到她的腳,“大姐夫還有馬呢,真威風!”
“什麼大姐夫,可不敢亂叫!”譚銜霜笑話她嘴快,點點她的鼻尖,讓她好癢。
她撓撓鼻子。
二姐姐也很漂亮——總之是比她漂亮,她家的姑娘是越大越美的。譚妙真很在意自己的鼻子,小時候撞到牆了,現在有一點點歪。她又朝反方向推推自己的歪鼻子,指望有一天能推回去。
“那……那就……小紀大人有一匹馬,超級威風!”
“他還讓我騎了!”譚妙真發自内心地歡笑起來。
“那你喜歡他咯?‘大姐夫’?”
“喜歡!我喜歡大姐夫!”譚妙真歡喜道。
她撐着下巴趴在譚銜霜床上,問道:“二姐姐,你的那個心上人,是不是也騎了那麼好看的馬?”
“我怎知道?我又沒見過小紀大人的馬。”譚銜霜笑吟吟的。
“二姐姐,你說……人要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上别人了呢?”她蹙起眉頭,有點歪的鼻子小小地皺起來,“喜歡心上人……和喜歡酥餅、喜歡鬥草、喜歡馬兒……有什麼不一樣呢?”
譚銜霜被她逗笑,慢悠悠道:“喜歡心上人,和喜歡酥餅、喜歡鬥草、喜歡馬兒當然不一樣。”
“喜歡心上人……就是……你吃酥餅時會想起他;你吃鬥草時會想起他;你騎着馬兒、在官道上奔馳的時候,你也會想起他。這樣就是喜歡啦!”
譚妙真顯然不懂,道:“可是我鬥草時也會想起酥餅、騎馬時也會想起鬥草……”
“唉……我與你說不清楚,”譚銜霜無奈道,“等你長大些、再長大些,你有了心上人,自然便懂了。”
“那我要長到多大?長到二姐姐這麼大嗎?”
“對!長到二姐姐這麼大。”
譚妙真爬到床上,一頭鑽進譚銜霜懷裡,也不顧自己身上髒不髒了。譚銜霜嫌棄地假意推她,笑道:“做什麼……換了寝衣再上來……”
“二姐姐,”譚妙真問,在她懷裡縮成小小一個,“大姐姐已經定了親,什麼時候輪到你啊?你那個心上人,他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可我告訴他了,我是譚家的姑娘,”譚銜霜揉捏着譚妙真的歪鼻子,“我告訴他,我家在相山街——最闊氣的那座宅子,那就是我家了。”
“他會來找你求親嗎?”
“會來的。”
“很快嗎?”
“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