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玉彎早就加入樂隊，但以往更多的是以學習者的身份存在，其他人都是她的老師，而不是真正夥伴，所以感覺上一直是有隔閡的。從那天在livehouse成功的表演後，她似乎真正開竅了，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可，算是真正加入了他們，和他們成了一起玩音樂的平等的夥伴。

也是因為真正加入後她才知道自己呆了幾個月的樂隊是一隻怎樣的樂隊，了解下她覺得這完全就是複仇者聯盟啊！

原來樂隊裡不止大嘴和炮哥是被前樂隊遺棄的，小鬼和老派也是被人剔除的‘垃圾’，然後他們之前的樂隊中的‘精英’就組成了一個新的精銳樂隊。而他們這些被抛棄的能力欠缺者就帶着怒氣和不甘組成了一隻新的樂隊，帶着要他們好看的複仇決心想要參加比賽證明自己。

張玉彎是小白，隻覺得他們都很厲害，根本看不出他們被剔除是因為能力原因，如果他們都不行，那她算什麼？那些精銳又是怎樣的厲害？可哪怕是能力可能欠缺一點，但他們熱愛音樂的心是真正的，玩兒音樂不就是一顆顆熱愛的心的碰撞嘛，怎麼那麼勢利呢？

而且炮哥和大嘴在被抛棄之前都是有穩定工作的，一個是酒店西廚，一個是房屋中介。可為了心裡的音樂夢想，也為了證明自己就決定辭職吃老本全職玩音樂。

而老派，三十出頭，是他們裡邊最大，已經全職玩兒音樂五六年了，而從他随意的打扮和給人的感覺上能看出他的松弛的同時生活也比較拮據。小鬼和她一樣是有工作的，可也準備着随時為音樂獻身。

張玉彎對此很佩服，因為在這個經濟大蕭條的幾年大家都知道穩定工作的重要性，辭職全職玩兒音樂根本是條黑胡同，還是無數人擠着走那種。玩音樂費錢，應該說擁有娛樂别人的機會也是需要資本的，就像這條黑胡同是你需要有資本換燈才能走下去。

她很佩服大嘴個炮哥還有老派，但在心裡也覺得他們太莽撞不理智了。她不知道什麼樣的感情才叫愛音樂，她覺得夢想和快樂都是需要經濟托底的吧，起碼要保證生活呀。

她佩服他們的同時也有點心理壓力，他們的玩兒是帶着戲稱的認真和執着，而她是真的玩兒，就覺得自己好像不太純粹，也不懂對音樂的愛是什麼樣的感覺。

不過很快她就懂了這種愛是什麼樣的感覺，也因此改變了她的生活，改變了她整個人。

……

在真正錄demo的時候張玉彎都不知道他們要參加的比賽是一個怎樣的比賽，就連一直念叨的炮哥也不太清楚。隻知道是某個公司牽頭的樂隊表演比賽，隻有幾條基本規則和一個郵箱地址，在三月二十五之前把作品發送過去就可以了。

及其簡單簡陋，沒有公司名字，沒有賽事名稱，讓張玉彎都懷疑這是什麼謠傳或是垃圾比賽，不值當這麼鄭重其事和看重。

因為交作品的時間快截止了，她也剛年後複工忙得要死，還要抽時間讨論挑歌錄作品的事情，以及排練。昨天才讨論挑好的歌曲，根據風格調整排練後炮哥或者老派又覺得不對勁，然後又重新換歌，再次打磨排練。反複幾次後每天連軸轉的張玉彎有些受不了了，真的覺得這個一看就很不正規的什麼比賽很不靠譜。

一次排練兩天後又被否了打算重新開始，張玉彎疲憊的坐在椅子上，老派遞給她一瓶水。

“最近是挺累的，你白天上班晚上排練。你要保護好嗓子，最近可千萬别生病感冒了啊，我們沒你可真不行哦。”

老派平時是話不多，隻在音樂讨論上會侃侃而談不假辭色的說出自己的感受和建議，打扮雖然随性但給人的感覺是穩重靠譜的。

所以他難得開玩笑，聽到他正經的玩笑話，張玉彎笑着接過水喝了一口。看着那邊還在據理力争用那首歌的炮哥和大嘴，她還是問道：“派哥，你不覺得咱們參加的這個比賽有點太潦草了嘛？要啥沒啥，就……”

“很不正規，像個草台班子？”，老派接過她的話，說出她的心思。

張玉彎點點頭，大家這段時間很認真，為了一點小細節能急赤白臉的吵着摳半天，都跟科研所的國家項目專家似的，她一直沒好意思說出自己心裡的疑問。

“我沒别的意思，隻是怕大家到時候白忙活，打擊激情。”

老派知道這個姑娘雖然唱歌好聽，也挺喜歡唱歌的。但真說不上對音樂有什麼感情，可能根本不懂他們這份心也不懂他們是在做什麼。她才是那個真正玩兒的人，畢竟有個有錢的女朋友給她托底。她是随時可能會因為疲累和興緻褪去而一走了之，是個很不穩定的因素。

他曾經是反對她留下來的，但他們這個殘缺樂隊一窮二白，也名不見經傳，是很難找到主唱的，更何況是唱得好的主唱。後來相處下來發現這姑娘雖然對音樂不是很熱愛，但卻是個實誠人，還挺有責任心，更突破了自己的難關。

也就承認她了，但現在有些内部的話還不能對她說，隻求她陪他們好好走完這場比賽給他們時間，所以他才更關心她。

“這個比賽是有些潦草，我也不太清楚什麼情況。但除了我們圈子裡有點名氣的樂隊也在準備的，從他們的認真态度就能看出這個比賽還是有點水平的。不然他們去幹嘛，還那麼守口如瓶的不向下傳播信息。”

張玉彎點點頭，明白了老派什麼意思。有名氣的樂隊都在準備，還不願意給消息，可能就是在盡可能的減少對手，那這個比賽是有分量的？

看她半懂不懂的樣子，老派接着說道：“咱們是才成立的樂隊，這樣的比賽無論大小有就要參加，平時也要在圈子裡多活動。不然别人怎麼知道我們的存在呢，有點名聲了，以後去串場價錢也會高點啊。再說了每天就毫無目的的排練多沒意思，這樣的緊張刺激才能激起心裡的火熱啊。而且……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有意思？為了心底的東西去追逐。”

老派拍拍張玉彎的肩，再看着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兩人說道：“我們才是真正為夢想而活的人啊，死而無憾。”

為夢想而活……死而無憾……

張玉彎怔怔的看着老派，看到他眼裡帶着光的笑意。其中的流光溢彩是多麼豐富，那是一種脫俗，内心真正充盈的光，活在自己的世界，不為世俗所有的欲望所迷惑，一顆心向着那個地方走，哪怕沒有結果。

這一刻她覺得老派太高大，太詩意了。這才是真正的偉大的生活吧，書裡所歌頌的那種生活。

她第一次看到這種眼神，不禁讓她自問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她似乎從來沒有夢想，按部就班的走着普通人應該走的每一步。在大家都嘲笑夢想是狗屎，生活是現實，一切向錢看齊的時代她遵從這種思想，認為這就是生活的本來面目，每個人都是這樣掙紮着過來的。

哪怕打心底的厭惡也尋着腳印跟着别人走着，展甯是她唯一的例外，因為生活太過平乏，所以展甯的出現讓她渴望不已，才會一直捉住不放。而這個例外就像是樹枝，從選擇的那一刻就開始不斷向四面八方茂盛生長了。

老派不知道張玉彎心裡的震撼，拿出手機看看時間說道：“十一點半了，看他們還得争論半天今天肯定排練不成了。展甯沒來，你打車回去？”

“她去她姐姐哪裡了，一會兒來接我。那你們怎麼回去？”

“我們搬到附近住了，一會兒一起走路回去。”

“你們三個住一起了？”

老派聳聳肩，說道：“對啊，這附近房租便宜，距離排練室又近，住一起方便讨論還省錢，以後說不定用錢的地方還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