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好險!
嗯?她剛回過神,低下頭去,卻看到從王首大殿的内部,似乎傳出一道道純白色的光芒。
緊接着,這些從縫隙中鑽出的白光,迅速蔓延到廊檐下,又擴張着領土向外前進。仿佛沼澤般将範圍内的生靈都黏在原地,渾身猶如泡進了泥潭。
“成、成功了?!”
新守衛隻聽到陌生的聲音從王首大殿内傳來,高昂而驚喜,完全不守規矩般,她也來不及去瞧瞧誰那麼大膽,隻覺得渾身發軟,力量被盡數抽走一般,昏了過去。
不止是新守衛,白光蔓延之地的每個生靈,都好像在一瞬被抽光了力氣。
頓時,整座草原城池,都陷入了突然的沉睡。
大殿内部,阿爍呆呆地看着立在白光起始點的一枚圓卵,心中是不住地狂喜。
她本是想利用魂賜秘法的原理來複活阿箐,将其轉入某個胚胎中,以“轉世重生”之理欺騙天道而得逞。
但阿箐的魂體太過特殊,她幾乎耗空一切,付出了巨大代價,才抓住了極其微小的一部分。
這部分讓她倍感迷惑,因為其中氣息根本不像是此方世界該有的,與其格格不入,更是不受天道之認可。
就好像,她曾在天魔禍事中隐約聽聞過的異世之魂。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在阿爍心裡,不論阿箐來自哪裡,都同樣是她口中隻愛一次,便愛一世之人。
牽引入胚的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她以為隻要以這部分微魂為媒介,就能将無形魂體的全部拉進其中,達到複活的目的。
隻可惜,成功了,卻又失敗了。
成功在,還原了魂賜秘法最初的使用目的。
失敗在……阿爍仍聽到了王位上那薄弱的呼吸聲。
察覺冷靜下來之後,她心中五味雜陳。
當初是因為阿箐太過孤單,才想要留下小兔兒的,但如今她已沉睡……
這小兔兒,來得不是時候啊。
白光在第十個深夜裡漸漸散去,陷入沉眠的草原城池也緩緩蘇醒。
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
阿爍點了點看起來很脆弱的圓卵。
“不知要孵化多久,一出生就這麼大動靜,恐怕将整座城都照亮了吧。”
盡管複雜,但這畢竟是引入阿箐的氣息才制造出來的生命,阿爍還是決定認真取個名字。
“不知你血脈如何,生來即精純者才有姓氏,在成就蘊魂前,就先保留兔妖一族的習俗。”
“照光,如何?長為青年前,就隻叫小照吧。”
不論是殷照光,還是墨照光,都好聽。阿爍勾着笑,心底美滋滋的,這麼些年來,總算是有一件好事了。
時光荏苒,之後的事情,無非就是雪女持誅神鎖而來,毀滅了草原城池,将兔妖族遷挪到靈玄山脈,封印她百年罷了。
那枚圓卵,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強,在雪女攻城,強挪大殿之時,都沒有破碎,反而在三十多年前從中破殼出一隻純白色的小兔兒。
陰差陽錯下,兔照還是見到了阿箐。
她或許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會下意識信任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族,為什麼對墨家有天然的好感。
正如她也不知道自己與首領的關系,從來以為雙親早就逝去。
“阿爍祖母……這個給你。”
小予聖的聲音嫩生生,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極了初生的小兔兒,手裡捧着粗糙的小花環。
“阿母說,首領在她年幼時,總給她編花環,但她大了以後就很少見過首領,沒機會編回去。”
總是怕生内向的小人兒又湊近了一些,叫殷爍低下頭來,側着耳朵聽她說話。
大方的兔神自然不會拒絕一個兩歲半的小孩。
“予聖替阿母編給首領,以後能不能隻喊您祖母就好?”
……
不久後打着滾的小布丁擡頭瞧見自家小妹妹穩穩坐在阿爍祖母的懷裡吃果子,瞪着眼睛大鬧起來。
最後殷爍不得不雨露均沾,把三小隻都護在懷裡。
養小崽子原來有這麼麻煩嗎?照光就很乖啊……這麼皮,一定是墨家的血脈問題吧。她心底想着。
【才十五歲的墨箐躺在洞府裡不知道誰在罵自己,一連打了三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