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盤裡的肉串還剩兩三串,兩人就飽了。
賀山招呼老闆過來結賬,結賬的時候梁樹搶着掃了二維碼:“欸,說了今天我請,哥,手機放下。”
三兩下結了賬,老闆笑呵呵地看兩人:“待會要下雨了,回去的時候注意着點兒。要我這有多的傘,就給你們兩把了。但今天碰巧就領導手裡有一把傘。回去的時候走路邊兒,我這也得把傘支起來了。”
兩人點頭道了謝,回頭看了眼,沒什麼東西落下。
路不遠,梁樹下午走路過來的。剛好順路,兩人也就搭着夥走一段。
還沒說上兩句話,天刮起大風來。梁樹聽着大屏沒聲音了,平時都得九點半才關。街上人又少得很。
不會真要下雨吧。
梁樹走得惴惴不安,轉頭撺掇着賀山走快點。後者點點頭,兩人齊齊加快了步子。
天空突然一聲炸雷,激得梁樹一顫。
“我家快到了,就在前邊,家裡有傘。”賀山在雷的餘聲中開口,話還沒說完,又一朵雷炸開。梁樹沒聽明白,問了句“什麼”,聲音被淹沒。
像石子似的雨砸兩人身上,存心不讓人拿傘似的,一秒鐘給兩人澆了個透心涼。衣服瞬間黏身上,頭發也貼額頭上,雨水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靠。”梁樹沒忍住,大罵了一聲。
賀山用手做了個擋眼睛的動作,大喊:“去前邊躲一下。”
說完邁腿朝前跑,跑到一半回頭看梁樹有沒有跟上。
梁樹被澆得難受,把兩邊劉海朝後抹,露着額頭,這才沒讓雨順着發絲淌眼睛裡。跟着跑了兩步,後面幾步落下了,跟在賀山後邊十多米慢悠悠地走。
“反正都濕透了,懶得跑了。”梁樹說完,哈哈大笑幾聲,雨砸在身上跟沒感覺似的。
賀山站原地沒動,看梁樹的神色,感覺自己身體關節像被油刷過一遍,軟和又溫暖。
“哥。”梁樹沒動了。
“怎麼?”賀山呆着。
“我想到那句,”梁樹又朝他走,“誰怕!”
後倆字是吼出來的,帶點腔調。
一些零散的光點從賀山的念頭裡滑過,發散開成了白色的薄膜蒙腦子上,擠得腦仁生疼。
什麼。
賀山呆原地等梁樹走過來。
“一蓑煙雨任平生啊。哥,唉,走吧,躲雨。”梁樹無奈地掠過賀山,末了還吊兒郎當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在說,多讀點好的吧。
“哥,你沒我會裝。”梁樹又背對着接了一句。
賀山反應過來有些好笑,跟在梁樹後面慢悠悠搖到一巷道口,上面搭了個雨棚,兩人站巷子裡擰衣服上的水。
一大攤水落地上,衣服擰差不多了,梁樹甩甩頭發,發絲打臉上還有些疼。甩掉些水後又用手把頭發朝後梳了一把。
一切完畢後,擡眼看了眼賀山。短頭發就是好,夏天涼快,淋雨也不積水。什麼時候自己也去剃個寸頭,眉毛上也得學着剃一道疤。
梁樹沒忍住抹了把自己的眉毛。
“上樓去換件衣服麼。”賀山擰完衣服,站原地搓搓手。
“走。”梁樹爽快答應。
賀山帶着梁樹走,沒走多遠,突然朝右轉對着一堵牆直走過去。
淋雨淋昏頭了吧。
梁樹剛想喊住他,接着賀山用力踏一步,燈亮了一扇。
這還有一個單元門,是梁樹沒想到的。燈要是不亮,真像一堵黑黢黢的牆。不過這燈亮了,也沒起到什麼照明作用,最多讓人意識到這有個什麼。
賀山從兜裡摸出手機,對着鎖孔開手電筒,轉了兩下才把門打開。
梁樹跟後面進去,摸着鐵門的時候,覺得自己輕輕一拉就要把門拉脫似的。
兩人就着賀山手機的光上了三樓,賀山故技重施開了屋門。
梁樹跟着進屋,一眼就把屋内的陳設看得一清二楚。越看越覺得,讓賀山搬去自己那是對的。三樓,房子又窄,光線還不好。好在屋内燈夠亮,白天可能也得開着燈。
不過賀山白天應該都在外面上工,就晚上回來睡一會。對他自己來說或許可以接受,但梁樹怎麼看怎麼受不了。
屋子收拾得幹淨。不過不排除賀山根本不會用到大部分設施的可能。
再幹淨,也掩蓋不住一些家具脫漆掉色。
梁樹朝右看,餐邊櫃的一條櫃子腿都折了。
“我這隻有洗過的幹淨衣服,沒新的,你介意麼?”賀山說着朝卧室裡走。
梁樹看過去,這卧室看着像一個床周圍三面砌了牆,留着一面空着隻是為了讓人能順利躺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