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雖然是女的,但眼睛也能獲得享受。
圖南一邊安慰自己一邊道:“兩萬石?那運輸就更不是問題了,溫帶地區的人冬季攝入蔬果隻要能維持生命即可,兩萬石可以供給至少三十萬人五個月。”
雨工有一瞬無語,兩萬石菜蔬供給三十萬人五個月,還是至少,溫帶國家的氓隸是生活在地獄裡嗎?
好一會,雨工控制住滿腔的腹诽,道:“竹船我見過,載貨量确實很大,雖然不如木船堅固,但貨物是肉類與蔬菜,肉類不好說,但蔬菜就算翻了,成本也不像木船那麼高。”
商人們都不傻,發現竹船的缺點後也很快想到了解決方案:貴重貨物用木船運輸,走量的便宜貨物用竹船運輸。
若是與海國關系好,有門路,也可以将不怕水的貴重貨物用竹船運輸,就算船沉了也可以找鲛人打撈上來。
在海國建立前,海貿不發達,一半原因是因為造船需要的木材需要數十年才能成材,造一艘船也需要數年,另一半原因則是好的水手與領航員不易得。
陸地生物又不是鲛人,在海裡迷路就迷路了,反正死不了,慢慢找回去就行,陸地生物在海中迷路真會死一船人,甚至都不用迷路,船被大風大浪打沉了,還是死一船人。
海國建立後,以上困擾陸地生物的問題解決了大半。
迷路?
海底有許多鲛人城邑聚落,出門前雇傭一名鲛人當向導,迷路了就讓向導去問路。
船難?
隻要你舍得花錢,雇傭足夠的鲛人護航,那船沉了,立刻将你撈上來,甚至貨物也能打撈——前提是貨物不怕水,不然撈上來更虧本。
就算不舍得花錢,也有解決辦法,在船上準備足夠的羊皮氣囊或救生舟楫,船難時通過氣囊與舟楫逃生,然後看運氣,隻要及時遇到鲛人,就能求救。
雖然向鲛人求救需要付費,但付費也比沒命好,更比遇到别的陸地生物安全,因為别的陸地生物可能将你扣下來,輕則勒索一大筆贖金,重則成為奴隸,甚至是被一船人輪——會做出這種事的船一半都是全員男性的船,對古道熱腸并不排斥,因此不論男女都很難避免受害。
這種背景下,即便海國衰弱,海上貿易縮水,遠不如海國全盛時,海上貿易量仍舊驚人。
因此,隻要能解決蔬果的保鮮問題,海貿運輸問題并不大,但是——
雨工道:“口糧全靠進口,豈非生死系于他人之手?”
錢可以買來糧食,唯獨買不來國家主權。
誰掌控一個國家的飯碗,誰就是掌控這個國家的主權。
即便這個誰是國外勢力,甚至不懷好意。
居然會下意識問出這種問題....圖南心中歎息,真是最糟糕的情況。
心中歎息,圖南面上卻不露分毫。“這也沒辦法,炎洲除了最南端的犀渠國,基本處于熱帶,熱帶土壤養分太貧瘠,若有火山還能救一下,但沒有火山,便注定成不了農業大國。這個時代,農業是最先進的,至少陸地上,農業越發達,國力越強。雖然弧矢王朝的王室是鲛人,但做為一個國家,弧矢王朝的本質上是一個純粹的陸地國家。”
論海洋屬性的比重,弧矢王朝還不如兕國、雨師國、古妖等主體人口是陸地生物的大國。
雖然主體人口是陸地生物,但不論是兕國、古妖還是雨師國都實打實的控制着大片海域,并積極發展漁業,以漁業、農業、畜牧業互補豐富國人的飲食結構,避免單一飲食結構的低抗風險問題。
弧矢王朝與以上兩位截然不同,出了港口三十裡就是海國領海。
雨工不死心的提起自己對方求見自己用的理由。“你不是說有辦法解決我的糞肥難題嗎?”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我用來拜訪你的借口。
雖然如此,但圖南面色如常的回答:“就是方才那些,出口菜蔬與肉類獲取錢财,再用一部分錢财從溫帶收集糞肥。溫帶地區人口稠密,除了古妖,其它族群的糞都可以漚肥,隻要錢給到位,會有很多人專門收集糞肥售賣給你。”
雨工道:“但溫帶地區農業發達,也需要糞肥吧?”
圖南笑道:“是需要,但對糞肥的需求沒熱帶嚴重,溫帶可以通過輪作讓土地恢複肥力,熱帶雖然也可以通過輪作恢複肥力,但需要的周期遠勝溫帶。需求程度不同,錢到位,溫帶更願意出售糞肥。”
五郎補充道:“尤其是繁華大邑,人口稠密,糞多得周圍農田根本用不完,而長途運輸,價格又會上漲,遠方的農人買不起,有許多浪費。而為了保持衛生,避免引發疫病,官府不得不自掏腰包清理糞肥,若是可以通過賣糞補貼這筆開銷,沒有哪個國家會拒絕。”
他成年前,折丹曾讓他擔任過十年的條狼令,管理過文鳐城街道衛生。
文鳐城、郭、城郊的常住人口約兩百萬,流動人口超過三百萬,總人口超過五百萬。
五百萬人口是什麼概念?
意味着每年産糞都有八百萬石,而這隻是人糞,再加上人尿以及禽畜的屎尿....反正五郎差點被條狼令的工作送走。
衛生條件差會引發疫病,海國非常注重街道衛生,城市裡每一條街都有公廁,地下更是遍布排水與下水管道,即便如此,文鳐城的街道上存在許多泥與屎尿混合物。
天晴時還好,混合物都曬幹,被往來的車馬行人夯實了,但雨天時....隻要出門,身上必定濺上屎尿爛泥混合物。
五郎跟街道衛生博弈十年,也隻能讓街道幹淨點,無法杜絕街上的屎尿混合物。
公廁裡的屎尿都是賣給都城周圍的農人,但周圍農田也用不了那麼多糞,至少一半屎尿的結局是找一塊偏僻的地,挖個深坑埋了。
若能賣掉,哪怕不賺錢,也是好事。
然,即便官方不圖賺錢,完全按成本價售賣,距離一遠,運輸成本就會上去,遠處的農人便不願意買了。
聽着五郎的話,雨工感覺臉有點疼。
英陽城的街道完全是屎尿混合物夯出來的。
官方也試過整頓,但整頓結果是沒結果。
不是官方不給力,而是底層手停口停的氓隸真的沒有心力考慮衛生問題,生存已經占據了大腦所有思考能力,衛生?沒有就沒有呗,反正死不了。
反正雨工在那場整頓中深刻體會到一個現實:道德、衛生、禮儀、素質這些對于基本生存需求都沒得到滿足的人是奢侈品,要求生存需求都沒解決的人擁有奢侈品,是一件腦子有坑的事。
雨工失望道:“你說的也是個辦法,但成本很貴。”
圖南道:“比起貴不貴,更重要的不是需求嗎?有迫切的需求,那價格就不是重點。而且,大量糞肥運輸而來,不也會促進弧矢的商貿?畢竟商隊跑來,總不能空手而歸,而商隊停留期間,不也需要吃喝拉撒?完全可以通過其它方式将買糞的錢賺回來。”
“有道理。”雨工若有所思,旋即發現一件事,他們三個在門口聊了大半天:“抱歉,是我的錯,竟讓二位在門口站了這麼久,還請入内繼續商談。”
才想起自己還在門口的圖南與五郎:“....”
聊得太嗨,這家夥不說,他倆都沒發現自己一直在門口說話,且隔着栅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