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免得喝酒，喝得多了便需要解手，鏡緣解手一出來便見到了近侍。

鏡緣拱手行禮道：“見過舍人。”

“王子客氣了，我有點事想向王子打聽一二。”

“舍人盡管說，我一定知無不言。”

“尚工令沒有吃任何食物，可是宮宴的美食不好吃？”

鏡緣忙解釋道：“并非如此，宮宴上的美食味甚美，妙儀隻是太過思念親人，一時沒有食欲。”

近侍回憶了下，妙儀進京帶了丈夫與一名還在吃奶的女兒，人就在身邊，沒理由思念，那就隻能是别的。“思念親人？尚工别的親人怎麼了？”

鏡緣思考一息，露出哀傷之色。“實不相瞞，妙儀乃燹人，十數載前在戰亂中被帶到海國，機緣巧合出仕，在海國安身，但她的父母兄弟卻在燹國的戰亂中失去音訊，妙儀尋了十數載也未尋到，今日見月餅，思及過去一家人一同吃月餅，這才怏怏。”

近侍恍然。“原來如此，尚工令的親人隻要還活着，必會有重逢之日。”

鏡緣拱手道謝。“承舍人吉言。”

回到宮室，鏡緣對無精打采的妙儀道：“後可能會幫你尋找親人。”

妙儀疑惑的看向鏡緣。

鏡緣解釋道：“方才後身邊的舍人向我打聽你為何怏怏不樂，當是後之意。”

妙儀迅速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算後願意幫我，這麼久過去....”

她真不抱太大希望。

後座上，箕也聽完了近侍的回禀，沒說什麼，繼續宮宴，直到宮宴結束。

四個月後，燹朝。

燹皇看完來自海國的海後手書，疑惑的看向海國使者。

“海後想讓朕幫忙找戰亂中失去音訊的人？”燹皇很想說，你别鬧了，戰亂啊，皇室成員都還一大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何況庶人，這怎麼找？

使者解釋道：“我國尚工令乃燹人，于十數載前的戰亂中與親人失散，始終尋不得，後不忍其受思親之苦，故令外臣出使，尋燹皇相助。若燹皇能為尚工令尋得失散的親人，後願以千裡馬兩匹、元洲上古人族王朝傳下的千載雲玉璧十對、鲛绡百匹相酬。”

使者說完，身邊的随從便打開了帶來的箱子。

一隻口箱子裡是十對玉璧，不論雲玉的品質還是做工皆上品，每一對都是傳世之寶。

十口箱子裡的鲛绡雖非傳世之寶，但也是鲛绡中的上品，每一匹都價值萬金。

整個國家被戰亂折騰得滿目瘡痍，國庫空虛的燹皇看到玉璧時還比較鎮定，确實珍寶，有收藏價值，但也隻是有收藏價值，這玩意無價，沒人買得起，看到有市的鲛绡時，燹皇的眼睛卻蹭的亮了。

“千裡寶馬兩匹不便帶上殿，還請燹皇派人去查看。”

燹皇道：“不必，朕答應你，必定為海國尚工令尋得親人。”

玉璧和鲛绡都這麼好，寶馬不可能不如。

事實也确實如此，寶馬是萬中無一的好馬，和玉璧一樣，都是無價之寶，但比隻能收藏的玉璧實用的是，寶馬可以用來改良本土馬種。

海後這麼大方，又不是什麼危害燹國的事，燹皇收了酬勞，也沒想反悔，立刻下令全國找人。

*

“海後以千裡馬、千載雲玉璧十對、上等鲛绡百匹為酬，幫尚工令妙儀尋親，真大方。就算找不到人，沖着他這手筆，妙儀下半輩子都會對他死心塌地，肝腦塗地。”圖南看着邸報上的内容啧啧感慨。“不愧是先皇明面上唯一活蹦亂跳的子嗣，能活下來還做上海後，不是全靠運氣，沖着這籠絡人心的手段，我相信就算是他被乎民王關起來那些日子，外頭一定有人在為他活動。”

永安侯不由看向微。

微很淡定的吃着魚脍。“他确實很聰慧，聽你的語氣，你與尚工令相識？”

“她被俘虜到海國後被分配到我當時任職的望雲縣，在我手下幹了十載。”

“被人撬牆角的滋味如何？”

“我當初提拔她隻是因為她有能力且能幹，且我與她皆為海國之臣，她忠于海後，談不上我被撬牆角。”

“你以後不想當陸君？”

“不想呀。”

“那你與王孫扶搖....”

“我說我睡他時不知道他是王孫，你信嗎？”

微愣了下。“你睡人都不先查查對方的身份？”

“他說他是陸君之孫。”

“他說你就信了？”

“他美貌無雙。”

微：“....”

圖南繼續其它新聞，國内剩下的新聞都是休養生息政策，有用，但平淡，看完，圖南又看國外新聞，很滿足的看到了勁爆新聞。

“古妖帝國議長丹池頒布宗教扶持政策，古妖帝國境内的風神教神廟，每收留一名短生種女嬰女童，便給予五畝良田所有出息的補貼，直到女童成年。以及，再次重申，短生種男性不允許在古妖帝國境内長期定居，不允許在古妖帝國境内繁衍，若有違背，死刑。廢除對男性古妖的死刑，男性古妖犯下死刑，不再處死，改為無期徒刑以及配/種。”

永安侯不解：“古妖帝國這是要做什麼？”

“效仿羽國伯息王借短生種女人的肚子快速增長本族人口，長生種與短生種的混血有個很奇特的特性，混血的壽命雖不如純血，但生育能力略強于純血，且隻要二代三代的混血皆與純血長生種生育子嗣，到第四代時生的便是純血長生種。雖然這個過程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但比起讓純血生純血，這種方式增加長生種的人口更快。”圖南啃了一口油炸蠶豆。“伯息王就是這麼幹的，不到五百載，羽國人口增加了七成，雖然還需要至少千載才能将混血人口完全轉化為純血人口，但比起過去的人口增長速度，真得很快。更驚喜的是，在失去大量育齡女性後，羽人人口暴增，人族卻是人口倒退。”

永安侯想了想，問：“既然混血的生育能力更強，短生種男性不也可以嗎？怎麼隻要女人？”

“一個男性古妖能與一百名女性短生種生一百個混血，一名男性短生種雖然也能與女性古妖生一百個混血，但長生種要的是更多純血長生種人口，不是自己被短生種同化，便需要維持足夠龐大的純血人口，讓一名男性古妖與一百名一千名短生種女性生育混血，讓剩下的男性古妖與女性古妖生育純血，遠比讓男性短生種與女性古妖生混血更安全。而且混血們有同一個父親，除非想亂/倫，否則隻能與純血生育後代。”

圖南說完一邊吃蠶豆一邊給倆人一點消化時間，待兩人消化了才繼續開口。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男尊女卑的短生種國度裡，女性短生種比男性短生種更有性價比，男性短生種隻要不是殘疾，出生時被父母摁水盆裡溺死的概率遠比健康女性短生種低，因此薅走男性人口，成本更高。若我沒猜錯，古妖打的目标是瀛洲，尤其是人口最龐大的燹朝，我記得燹朝的授田制度隻分男人土地，不分女人土地。養大男孩，長大後能分到地，養大女孩，什麼都得不到，純粹賠錢貨。因此拮據的底層家庭更願意養男孩，而不是女孩，中上層家庭的女孩雖然還是賠錢貨，但本身不差錢，權當養寵物提供情緒價值，倒不至于殺女嬰，但中上層家庭基數太小，就算不殺嬰，往死裡生也無法補上女性人口的缺口。而短生種社會裡，女性人口越少，生存難度就越高，因而即便是中上層家庭，時間久了，也會走上無意識殺女嬰的路。”

微最先反應過來：“古妖可以通過風神教輕易獲得百萬千萬健康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