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忍不住擡頭看了眼離荞,在離荞臉上看到了深刻的仇恨。“可以。”
離荞擡手一指魚王。“那麼,周大将軍,我希望得到一份見面禮,他與他所有子嗣的首級。”
魚王不由看向周舟。
周舟露出為難之色。
離荞問:“又有什麼問題?”
周舟為難道:“他畢竟将你活着獻給了我們,有功于雨師國,我們不能殺他,否則以後再有先知,就沒人願意獻給我們了。”
一個先知很有價值,不代表其它先知就沒價值了。
離荞露出不甘之色,最終咬牙問:“若我死了,他全族還能活嗎?”
那當然是不能的,不僅他不能活,我也要倒黴,但周舟沒法接這話
魚王對離荞怒目而視。“你母親還活着,你我并無深仇大恨,何必如此糾纏不休?”
離荞看了眼魚王,看到的卻是一具無頭屍體,見此,離荞迅速重新看向周舟。“大将軍還沒回答我呢。”
周舟一聲歎息。“至少不能讓他絕後。”
離荞明白了。“那就是可以殺,殺吧,我隻想要這份禮物。”
周舟看向魚王,歉疚道:“抱歉。”
魚王在周舟歎息時便已拔劍想逃,但養尊處優的王,再怎麼勤習武,終究不如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大将軍。
周舟隻兩劍便割破了魚王的脖頸,再一劍斬下魚王的首級。
周舟的親衛也在王後與王嗣驚恐絕望的求饒聲中控制住五位王嗣。
周舟看向離荞。“留哪一個?”
離荞問:“他們瘦嗎?與王宮的幸存者比?”
周舟回憶了下宮外的餓殍以及街上被啃淨血肉吮幹骨髓的枯骨。“他們很胖。”
離荞在五名王嗣的求饒聲中冷酷道:“都殺了,魚王不止這幾個子嗣。”
具體留哪個,到時再說。
周舟對親衛點頭,親衛們一刀斬下王嗣們的頭顱。
王後憤怒的瞪着離荞。“大王待你不薄,你卻如此回報大王,如此狼心狗肺,雨師國難道不會擔心嗎?”
離荞面無表情的看着王後。“都是被殺,你兒女們下場好多了,起碼沒被下鍋吃肉,骨頭當柴燒。”
“王後,做為上位者,殘忍沒什麼,但對自己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真的很蠢。”周舟說完擡手便想讓人将王後一起殺了,卻被離荞抓住手。
周舟看向離荞。
離荞道:“死人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添無謂的死亡。”
周舟放下手,對親衛道:“去翻下王族譜牒,看看魚王有多少子嗣,都帶來,一個都不要少。”
魚王的子嗣不少,兒子女兒加起來有二十三名,除去氓隸攻打王宮混亂中被殺的與王後生的五個,還剩十二名。
不到半個時辰,二十三名王嗣——怕先知不滿意,軍卒将被氓隸殺死的王嗣腦袋也砍了下來——或首級或活生生的被帶到。
離荞看了好一會,先知之眼讓她無法看清活王嗣們當下的模樣,便問周舟。“他們誰最瘦?”
周舟擡手指向一名年幼的王女。“她。”
“那就除她都殺了。”
周舟沉默一息,提醒道:“魚國隻有王子才能繼承王位,我們得給魚王留個王子繼承王位,不然他獻上了先知,卻落得個王位旁落的下場,影響不太好。”
離荞問:“你們不能讓王女繼位嗎?”
“可以,但沒必要。”周舟回答。“立王女簡單,但之後她怎麼坐穩王位才是真麻煩,魚國也距離雨師太遠。”
雨師國憑什麼為一個王女的王位付出那麼多成本?
做慈善也沒有這麼做的,一點回報都不圖。
離荞想了想,問:“哪個王子最瘦?除他之外都殺了,活下來的王子,也給他送個禮物。”
“送什麼禮物?”
離荞道:“我記得罪犯的臉上會施以黥刑,給他來一份。”
二十三顆血淋淋的頭顱很快整齊在擺在一個盤子裡,唯一沒死的王子臉上被施以黥刑,周舟很體貼的牽着離荞的手撫摸王子的臉,了解黥刑在哪。
王子充滿仇恨的瞪着兩個人。
周舟問離荞:“先知可滿意?”
離荞答:“我很滿意。”
滿意就好,大家可以收拾包裹走人了。
由周舟扶着離開王宮,離荞問周舟:“大将軍走之前會刮地皮嗎?”
上國的使者出使附庸國,都會來一次刮一遍地皮,使者尚且如此,何況軍隊。
本國的軍隊尚且會欺壓氓庶,離荞不相信上國的軍隊會多麼溫良恭儉讓。
周舟回道:“魚國畢竟是先知故裡,卑職已下令不得擾民。”
雖然勞師遠征不能通過搶劫回點本很虧,但這次的目标就是為了先知,沒必要舍本逐末。
離荞聞言放下心,跟着周舟向城外軍營而去,在軍營裡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本來就很瘦的女人更瘦了,但還活着,活着比什麼都好。
被抓走時以為此生将永别的母女倆相見,不由抱頭痛哭。
母女倆情緒宣洩得差不多并飽食一頓後,周舟再次出現,将兩人裹嚴實後一起送上一頭應龍的背,并令最精銳的黃鳥騎士與兩隊應龍護送。
大概也知道自己這樣很折騰人,周舟對兩人解釋道:“雖然這樣會很累,但海國雖敗,卻未潰散,為了先知的安全,先知早日歸國,早日安全。”
母女倆皆無意見,隻離荞忍不住問了幾個問題:“大将軍,這場戰争死了多少人?”
周舟沉默片刻,問:“先知問雨師國傷亡還是都問?”
“都問。”
周舟歎息着回答:“雨師國折損精銳二十萬,海國亦然,魚國,氓庶死傷不清楚,但想來不會低于百萬。”
在别人的地盤上打架,不論是雨師國還是海國都不可能顧慮花花草草,或者說,犧牲花花草草能減少自己的傷亡,都會如此選擇。
離荞問:“值得嗎?”
周舟不假思索答:“值得,至少對雨師國是值得的,先知年少,所以不明白先知的能力意味着什麼。我舉個例子,曆史上,雨師國曾經發生過一場旱災,大旱三載。”
離荞臉色一白,她可太清楚旱災意味着什麼了。
一場天災,不論旱災還是水災,都意味着無數良家子破産,賣地賣兒賣女賣妻賣自己,而一個人的價格,最低能低到半鬥米,平時十萬錢都沒人賣的良田,幾鬥米就能買到。
周舟繼續道:“但先知預見了那場旱災,于是雨師國調整政策,全力修建水利、發展海洋漁業,在旱災全國糧食大規模減産時,保住了舉國所需的口糧,天災消弭于無形。做為将軍,我為二十萬精銳的犧牲而傷心,但若能換來那樣一場天災消弭,沒人會後悔。當然,這是雨師國的立場,海國的立場,它想來也不會後悔,最多後悔為什麼會敗。”
離荞問:“魚國呢?”
周舟唏噓道:“它是弱國,更不幸的是它遇到了一個想要火中取栗的王。”周舟皺了皺眉。“盡管魚王居心叵測,但我們畢竟得到了你,所以,我們會将魚國鄰居的十座城賞賜給它,再加上龍伯也會給的賞賜,魚國的繼任者隻要能力達到及格水平,魚國當可從小國變成中等國家。”
離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