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她應該掩飾了自己的容貌,按臉找肯定找不到,你們就....靠感覺找。”
下屬:“....”靠感覺找?
交王星紀補充道:“容貌可以改易,但特質不會,你們看到一個人,别管是男是女,長得如何,隻要覺得給你的感覺非常特别,那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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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好了些的妙儀吃着菌子白粥聽着圖南的分析。“他真的不是你的前任?”
“我口味真沒那麼重,我在五車那栽的跟頭夠重了,怎麼可能再找一個加強版?”
“那你為何如此了解他?”妙儀道。“而且你還說他的美貌與五郎不分伯仲。”
她很想相信圖南的節操,奈何相識這麼多年,她真沒見圖南在美色上有那麼一丁點節操。
“我追過他幾天,那時他還是廣川王,他出遊時我見到,對他一見傾心,發起追求。”
“追到了嗎?”
“沒,他和我一樣是好色之徒,我的容貌雖然不差,但還不足以入他眼,但這難不倒我,我想追的美人就沒有追不到的。”
妙儀無語的看着圖南。“你還不夠美?”雖然比不上五郎,但圖南絕對是個美人。
“我現在是美人不代表四十載前也是,人的不同年齡時容貌水平是有差異的,少時隻是清秀,年長後美貌又不是沒有,我現在的模樣是近些歲的事。”
“這樣啊。”妙儀仍有疑惑:“那最後怎麼還是沒追到?”
圖南歎了口氣。“我追了幾日後發現這家夥是個類人生物,我雖然好色,但不重口,立刻就不愛他了,反手告發了他。”
“但他沒事。”
“削去王爵,貶為列侯,如今又恢複了王爵....好吧,确實沒事。”
“但你們的梁子已經結下了。”妙儀神色肅然。“對其他官員他還可能想要控制,但對你,他必是要你的命,你在帝都是不是有仇人?對方故意讓你來這送死?”
圖南道:“我的前任們哪個跟我沒仇?我也不确定是誰提議讓我來這,但我與交王星紀的恩怨兩位陛下都很清楚,但他們仍舊聽從了這個建議....”
“他們想讓你死?”
“帝王想殺一個人很容易,不需要這麼迂回,以我對兩位陛下的了解,更可能是交國數載來給帝都的上書都太正常。”
妙儀茫然。“上書正常有什麼問題嗎?”
“若交王不是星紀自然沒問題,但是星紀,為人父母希望自己的崽浪子回頭,但畢竟是親生的....打個比喻好了,棠她很鬧騰,我們都希望她安靜些,但若她真的安靜了,我們可會安心。”
“不會。”
“為何?”
“幼崽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兩位陛下也是這麼想的,但數歲來派到交國的官員不止一個,卻都上書風平浪靜。”
妙儀懂了。“再派其他人多半也是一樣的結果,但你不同。”
圖南歎道。“我絕不會幫交王星紀隐瞞,早知今日....好吧,龍潭虎穴我還是得來,不然就得上戰場。”
妙儀想了想,問:“王孫扶搖兵役期滿回帝都,因服兵役而耽誤十載的成年禮必定要舉辦,他又是陸君與嗣君唯一的子嗣,成年禮必是要大半,諸王可需參加?”
“需要。”圖南道。“若無意外,王孫扶搖是下一任嗣君,他的待遇是比着半個嗣君來的。”
從陸君與嗣君的夫妻關系來看,這倆捏着鼻子生出王孫扶搖已經是忍耐極限,再生一個是不可能的,王孫扶搖的位置非常穩,至少在折丹與箕在位期間穩如山嶽。
交王星紀雖是倆人的愛子,但小兒子和做為繼承人培養的孫子還是不同的,前者要敢輕慢後者,等着被收拾吧。
妙儀道:“我們可等到交王去參加王孫成年禮再上任。”
圖南想了想,搖頭。
妙儀不解:“為何?”
圖南道:“交王星紀人前奉迎谄媚,對人過度謙敬,私下卻是暴虐,郡丞跑了,沒人攔着點,鬼知道他在麗山郡這段時間會打死多少人。”
“但你的安全呢?”
“他連陸地生物的官員都不敢直接殺,隻敢設套威脅,何況身為鲛人的我。而且我與他的恩怨在帝都衆所周知,我若暴斃在此,帝都不會相信我真的死于意外。”圖南摸了摸下巴。“他想對付我,要麼設套拿我的犯罪證據,要麼制造出以假亂真的證據誣陷我。不論哪種都需要花費時間,隻要我小心點拖過這段時間,他就得暫時離開,要繼續也得參加完王孫扶搖的成年禮,這段時間我正好收集他的罪證。”
妙儀無語道:“他還挺....謹慎。”
圖南看妙儀。
妙儀解釋道:“我讀史書,曆史上有很多随便殺死官吏的藩王。”
交王星紀雖類人生物,但對待官員居然還挺講究手段。
“藩王的确可以随便殺死官吏,但除非與帝王關系特别好,并且帝王也願意包庇,否則沒人告發還好,一旦有人告發,帝王就必須拿出态度來。”圖南道。“帝王治理國家靠的是官吏,不是藩王,若不做處置,官吏必定人人自危,國必生亂,因此還是要處置的。”
“使君若收集足夠的證據,交王星紀會怎樣?”
圖南反問:“史書上那些殺死官吏的藩王都受到怎樣的處置?”
“輕則削封地,重則貶為庶人。”
圖南道:“除非我也被殺了,否則他會被貶為庶人。”
但交王星紀不會殺她,殺鲛人官員與陸地生物官員是不同的概念,殺官員與和殺商旅氓庶又是不同概念。
做為一個知法懂法的人,交王星紀這些年并未越過需要讓一個王嗣判死刑的底線,哪怕控制官吏為虎作伥,手段也主打一個守法。
妙儀默然。
“我去官署,你就不要現身了。”圖南摸了摸自己遮住耳朵的頭巾。“我是鲛人,交國這裡鲛人太少,很容易被認出來,但你不同。長北諸族,人族數量最多,其次是長人與菌人,再次是天吳與夫諸,再再次是龍伯與靖人,最末是鲛人與羽人,無啟與古妖可以忽略不計。夫諸在這裡并不顯眼,等你身體完全養好了,可以裝作旅人打聽消息,收集證據。”
想了想,圖南又在包裹裡翻了翻,郡丞印玺還在官署裡,绶帶太長,帶着麻煩,最後取出自己的郡丞臂钏,鑲嵌上乘翡翠的金烏銅臂钏奢華得令人側目。“這個你拿着,若是被交王的人抓住,可以拿出來證明身份保命,若是被盜賊抓住,也可以拿來贖身。”
将妙儀的晚上的藥煎好,醫者對借宿的兩人道:“勞煩二位給我留個門。”
圖南奇道:“這麼晚了醫者還要出門?”
醫者露出苦笑。“給一個病人送藥,本來應該早上送藥,但今日與南冥你聊醫術聊得太開心,忘了這事,隻能這麼晚去送。”
“你去吧,我幫你看家。”
醫者道了聲謝,提着藥出了門。
待醫者走出一段距離後,圖南對妙儀道:“留個門。”
妙儀點頭。
麗山郡雖然是郡城,卻不大,醫者沒一會便到了目的地,一座普通的吊腳樓。
醫者沿着台階走上吊腳樓,推門而入,不出所料看到在磨刀的人族少年。
見醫者到來,少年奇道:“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醫者将藥放下。“我見到了新任郡丞。”
少年哦了聲。“是怎樣的人物,竟惹得交王如此大動幹戈。”
是的,大動幹戈。
交王對官員設套是傳統,但這次交王的動靜委實有點大,而且上手就是重罪,很難不令人心生好奇。
醫者托腮道:“是一名很美的鲛人,雖不如交王與阿術姐美,但氣質非常特别,難怪交王找人時會說隻要見了就能判斷是新郡丞,不過新郡丞自己可能沒意識到這點。”
少年道。“鲛人?她與交王有過節?”
交王是鲛人,雖然被封到陸地,但魚生大部分時間是在海裡渡過,那麼長的時間,以他那性格,在海裡沒幾打對頭都不合人性。
“我偷聽了她們的談話,交王曾為廣川王,新郡丞對他的美貌一見傾心,追求過他,但追了一段時間後發現他是類人生物,這個詞是她說的,還挺貼切的。她發現這些後便告發了交王,交王因此被削去王爵,倆人也結了仇。”醫者道。“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覺得我們可以求助新郡丞....”
“沒用,你都說了,他曾被削去王爵,但如今他是交王。”少年示意自己手裡的刀。“我還是更相信這個。”
“可你要如何接近交王?”
交王是類人生物,不是蠢貨,沒事不出門,出門也必定前呼後擁,一大群侍衛。
少年思考片刻。“新郡丞初來乍到應該很缺人手吧?”
醫者狐疑:“她會幫你殺交王?”
就算不考慮新郡丞與交王是一個物種,也得考慮官官相護。
“不會,即便她嫉惡如仇,她終究是鲛人,是官吏,再怎麼主持公道也不可能幫我殺交王。但我也不需要她幫忙,我隻需得到她的青睐,讓她喜歡我喜歡到不論去哪都将我帶在身邊,包括見交王時。”少年自信道。“以我的才華,這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