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完全烤暖後，三魚一人穿上自己已經烤幹的衣服去城裡找過夜的地方。

飛天很刺激很精彩，但精神再亢奮，身體也需要調養。

飛天城居民一半是羽人，建築風格自然與衆不同，一眼望去，就沒有低于五層的建築，七八層的建築比比皆是。

利用木料與榫卯結構制造的木制高樓防火效果很差，但防震效果非常好，四人看到一座高樓歪成八十度了也沒塌。

棠在圖南懷裡問：“這麼高的屋舍，上下樓不會不方便嗎？”

說完，不待圖南回答，棠便自己反應了過來。“羽人會飛。”

圖南點頭。“高層建築是給羽人住的，羽人喜歡住在視野寬闊的高處，越高越喜歡，一二三層是給不會飛的族類住的。”

棠四顧。

大抵是飛天城的飛天服務與港口位置之故，飛天城外來的客人很多，人多自然刺激商業，建築的一樓都被改造成店鋪，但門面不止一樓。

棠擡頭。

離得最近的高樓，每一層每一間房間都是鋪面，不時能看到羽人飛過高層鋪面，在窗前伸出的杆子上駐足，購買食物與衣物。

“對羽人而言，一切都是立體的，便如鲛人在海裡。”棠道。“海裡的城邑，建築也是這樣立體的。”

圖南笑道：“不一樣，海裡比陸地上更立體，陸地上建築層數太高，材料會承受不住，海裡可不會。”

鲛人的城邑普遍開鑿海嶺的同時種植珊瑚，立體得堪比迷宮，鲛人自己都可能迷路。

因着時間急，圖南就近找了一家客舍入住，四人睡了一個長覺，睡到翌日中午，辛律總算恢複正常。

圖南精神奕奕的帶着三人去品嘗飛天城的美食。

雖然飛天城隻是一座城邦，但這座城邦裡的湊齊了十洲七洋所有族群與大部分國家，因此不論想吃什麼地區的美食，飛天城都有，且味道正宗，烹饪者都是貨真價實的美食發源地之人。

烤魚鋪。

“喲，這不是圖南嗎？又換新人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大快朵頤烤魚的圖南回頭，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不由愣住。

五郎、魚崽與妙儀亦回頭，好一位傾國傾城的紅衣美人。

黑發如雲，綠色的眼眸宛若上等的翡翠，五官精緻，健美的小麥色皮膚，身材高挑足有六尺。

圖南眼睛一亮，美人真美，美得這間尋常食肆都生輝了。

旋即惋惜，這麼美麗的人竟是女子，太可惜了，不過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

魚崽贊道：“姐姐真美，阿母，漂亮姐姐是你的朋友？”

圖南不确定的開口：“郁?”

“好漂亮的魚崽，是圖南你的崽嗎？”郁捏了捏魚崽的臉，順便坐了下來。“難為分手這麼久你還記得我。”

魚崽不悅的伸手推開郁的手，再捂着自己的臉不讓郁捏。

“分手？”五郎不可置信的看着圖南。“我防男人不夠還要防女人？”

圖南無語。“我性取向為男。”

五郎示意的看郁，難道你想告訴我這是個男的？

圖南親了五郎一口。“别鬧，我最愛你，她是過去。我對女人也沒興趣，我跟她是因為交往時，她還是男的，無啟複活重塑軀體時是可以改變性别的。”

五郎聞言松了口氣，不是對女人也有興趣就好，但無啟特殊的生理也太麻煩了，以後對無啟族的美人，即便是女人也得防，當下是女性不代表以後也是。

以他圖南這顔狗的了解，隻要夠美，圖南絕不會在意美男曾為美女，隻要當下是美男就行。

郁玩味的看着倆魚，新情人很美，但清楚圖南啥德行還如此，是自信自己是最後一個還是旁的因素？

安撫好五郎，圖南介紹道：“這是我的魚崽，叫棠，是和我身邊這條叫五郎的魚生的，這是我的朋友兼郡主薄妙儀，這是我前任，你們叫她郁就行。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來自無啟，我就不重申自己的性取向了，知道無啟族的性别是可以換的就行。今天是女的，等她死一回，下次再見時說不定就是男的了。”

說完，圖南察覺一個問題，扭頭看郁。“不過咱倆分手時你還沒五十歲，過去也沒幾十歲，你怎麼就複活重塑身體了？”

郁回答：“旅行時發生意外被人殺了，不過殺了我的人也被我殺了，大家都沒了一條命，扯平。”

妙儀回憶道：“我記得神話裡說，無啟有十二命。”

風神的足迹很廣，也包括西洲。

發源于西洲鳳麟洲與聚窟洲的無啟族不論在哪個族群看來都充滿魔幻感。

性别可以更改，死了埋土裡還能再活過來，當黃泉幽冥是客舍，想去就去，想回就回嗎？

郁點頭。“對啊，無啟死後有十一次複活的機會。”

魚崽好奇的問：“殺你的人也是無啟？”

“不是。”

魚崽：“....雖然都是沒命，但你倆的命明顯不一樣吧？”

郁笑道：“小家夥，不論我有幾條命，對于随意奪走别人生命的人，它的生命都不值得尊重。”

魚崽沒聽懂，決定先記下來回頭問圖南與五郎什麼意思。

圖南好奇的問：“你怎麼會在飛天城？”

郁回答：“我想上天，不是青天，而是青天之上。”

圖南不解。“為何？”

郁理所當然回答：“十洲七洋我皆已踏足，隻剩下天空，人生在世，既有好奇，怎能不心動？”

圖南舉起果汁杯。“祝你如願。”

在郁做東的情況下，三魚一人飛天城吃喝玩樂足足三天才離開。

因着之後要上任的地方是瘴疠叢生且群山起伏到讓人想吐的地方，抵達靜谧海西南的一座港口後圖南便不再帶棠前行，而是讓棠跟着五郎回帝都。

“不要生氣嘛，等阿母将地方治理好了，沒危險了就來接棠。”圖南抱着生氣的小家夥親了兩口。“阿母也不想與棠分開，但麗山郡難走，還缺醫少藥，我也是怕棠生病，棠生病了，阿母的難受是棠的十倍。看阿母那麼難受，棠難道不會難受嗎？”

棠露出猶豫之色，好一會才小聲道：“會。”

圖南聞言忍不住又在棠的臉蛋上親了幾口。“棠難受，阿母更難受，棠忍心嗎？”

棠蹙眉沉思，感覺哪裡怪怪的，但又感覺很有道理，遂道：“不忍心。”

“那棠和五郎一起去帝都，等以後阿母來找你好不好？”

棠沉默。

圖南見了，無奈，深吸一口氣，然後——

“嗚嗚嗚....”

棠無語的看着痛哭的圖南。

“我舍不得棠生病，嗚嗚....”

棠癟嘴。“嗚哇....”

看着母女倆的雙重奏，妙儀瞠目結舌，五郎忍無可忍的将棠抱起來，同樣的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