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魚看着圖南手裡的浮遊生物,真的好大,大得他們不仔細看完全認不出來形狀,即便仔細看也需要辨識好一會才能看出,這東西的形狀确實有水母的輪廓。
待三人看完,圖南将浮遊水母放生。“再等會就是雲鲸生活的高度了,到時你們會更震驚的。”
個頭排第二的浮遊水母都這麼大了,個頭最大的浮遊雲鲸又能大到哪去?
三人不約而同冒出這一想法。
然不到一個時辰,三人的想法便被粉碎。
“你管那叫浮遊生物?”
五郎震驚的指着遠方的雲鲸,說是鲸,但鲸類中最大最古老的鲲頂天也就兩百丈,大部分鲲能長到百丈就不錯了,但遠方雲海中活動的生物,起碼四百丈。
“它怎麼飛起來的?”棠驚奇道:“我們四個加起來就要三百多羽人擡,它那麼大,為什麼不會掉到地上?”
妙儀關注點更清奇:“這麼大體型,它吃什麼?”
“雲鲸沒有血肉,它身體内部大部分都是空氣,隻是看着大,實際上很輕。雲鲸逐風而行,雖然也有人懷疑它可以駕馭氣流,但不論是否準确,風與它體内的空氣托起了它的身體。我比較相信它能控制風,不然再怎麼逐風而行也會有失誤的時候,一失誤就掉下去了。而且大氣層中連能控制雷電的浮遊生物都有,來個能控制風的也不稀奇。”圖南回答。“至于吃什麼,吃浮遊生物,大氣層生态中最不缺的便是各種浮遊生物,雲鲸牙口很好,吃嘛嘛香,大氣層中所有浮遊生物它都吃。”
藤筐越往上,空氣越稀薄,到羽人們隻剩下挑着藤筐的二十名時,三魚一人都能感覺到肺在燃燒。
一名羽人道:“不能再往上了,再往上就離開大氣層了。”
妙儀好奇的問:“離開大氣層會怎樣?”
“會死。”羽人回答。“大氣層外沒有空氣,除了無相,誰進入那片荒蕪世界誰死。”
妙儀不解:“為什麼無相不會?”
羽人道:“無相的身體由水組成,隻要有水就能活,沒有空氣沒有食物都不影響祂們的生存。”
圖南好奇的問:“話是如此,但你們就不好奇大氣層外有什麼嗎?”
“好奇,但我們出不去。”
“無相出的去。”
“無相不會飛。”
圖南提議道:“我有個提議,你們可以将無相帶上天,同時帶着大量繩子,一頭捆在無相身上,再将無相扔出大氣層,理論上隻要繩子足夠長,祂們能漂到雙月上。”
羽人歎息。“我們試過,但繩子越長越重,我們人手太少,能帶上來的繩子太短,摸不到月,而且實驗時還發生了事故,繩子斷了。”
圖南想了想:“能不能換鲛绡?鲛绡分量輕,同時堅韌,以鲛绡做繩,可以帶上來更長的繩子,也不容易斷。實在不行,還可以嘗試用冰蠶絲,元洲上古人族王朝用冰蠶絲做的琴弦現在還完好無損,可見冰蠶絲的優越。”
羽人更惆怅了。“冰蠶絲比黃金貴千倍不止,還有價無市,我們湊不夠,但鲛绡,這個倒是可以考慮,但也不便宜....或者說可以和正在積累的摻金絲繩索一起用。”
妙儀、五郎與棠:“....”都出過事故了,你們還沒放棄,牛。
棠忽問:“上次實驗時繩子斷了,那無相呢?”
“不知道。”羽人回答。“我們隻能确定以無相的生命力,祂死不了,其它的,隻能推測祂如今應該在大氣層的荒蕪世界中如同海洋中的漂流瓶一樣漂流着。”
至于漂到哪了,漂向哪,統統不知。
妙儀扶額。“這種情況,你們下次還找得到願意配合你們實驗的無相?”
無相是死不了,但生不如死比死亡更可怕。
羽人回答:“有啊,飛天城目前就有一名無相在等我們攢做繩子的材料。”
圖南贊賞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妙人也。”
五郎道:“我俗人,不能理解,你也别幹這種事。”
圖南笑道:“我目前對星空沒有這樣的渴望。”
“那就好。”五郎松了口氣。
羽人忽道:“我看你們臉色不太好,再不下去就要出事了。”
圖南看了看周圍三人的臉色,臉都泛紫了。“行了,下去了。”
二十名羽人立刻松開扁擔,藤筐宛若流星般墜向大地。
“啊!”
“啊!”
“啊!”
“啊!”
藤筐一路下墜,脫離大氣層後二十名羽人才追上來重新抓住扁擔,控制藤筐下墜速度,但從大氣層外層一路下墜至脫離大氣層的勢能豈是區區人力能抗衡?
二十名羽人合力控制了好一會也沒控制住,藤筐中的人隻能尖叫着看着大地與海洋向自己沖來。
在三魚一人的尖叫中,數百名羽人二十人一組,一組一張網,自地面迎上藤筐,一層層在藤筐下方鋪開。
藤筐撞擊在一張又一張網上,帶着從羽人手中脫手的網繼續下墜,網的四角在藤筐上方綻開一朵又一朵巨大傘花。
撞擊中勢能不斷削弱,方向也不斷調整,最終砸入飛天城外墜星湖。
三條魚不用擔心溺水,但妙儀不是魚,因此墜星湖早就等着的疍人與鲛人立刻迎了過去,從破碎的藤筐中撈出瀕臨窒息的妙儀,順便将暈頭轉向的三條魚撈出,七手八腳送到岸上,再扒掉身上打濕了的皮草與衣服。
岸上早就等着的無相族醫者立刻迎來,手指化作水絲從三魚一人嘴裡鑽入,直撲心髒。
“心律很快,但沒有心髒病,喝幾天安神湯就好。”醫者松了口氣。
其餘人紛紛松了口氣。
雖然簽了契書,不論有什麼後遺症,飛天城概不負責,但真出了人命或吓出心髒病,飛天城怎麼可能不花一分錢平事?
當然,也可以将倒黴蛋及其家屬幹掉,飛天城早期就是這麼幹的。
賠錢是不可能賠錢的,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但千年過去,飛天城的飛天服務越做越大,客人越來越多,客人基數上去後死人和吓出心髒病的人也越來越多,再搞殺人這招就不合适了,隻能心如刀絞的花錢平事。
更可氣的是,還有一半概率花錢也平不了事——沒辦法,能拿出兩百金币來玩的出身很難差到哪去——最後又走回殺人的路子,但人太多,飛天城自己人不夠,隻能找殺手,相當于花錢加殺人平事,雙倍成本。
妙儀吐出嘴裡的水,沉默的看着飛天城服務人員的反應,直覺告訴她,這些家夥的神情中蘊含着驚人的信息量。
圖南一手摟着魚崽一手拖着一條命去了九成的五郎,問醫者:“有酒嗎?”
她感覺血液都快凍僵了。
醫者立刻遞上一瓶藥酒。
圖南灌了一大口,比生啃辣椒老姜還辣,但效果絕佳,身體暖和了起來,又分别給五郎、魚崽、妙儀灌了一口。
醫者接過仆人遞來的幹淨皮草給被扒光衣服的四名客人裹上,仆從再将四人擡到火盆邊。
三魚一人在岸邊烤了足足半個時辰的火才緩過氣,中間還目睹了另一名客人從天而降步自己的後塵,就是這名客人運氣不太好,上岸被檢查出心疾。
圖南裹着皮草問兩魚一人:“怎樣?刺不刺激?精彩不精彩?”
面色蒼白如雪毫無血色的五郎與妙儀有氣無力的點頭。
棠兩眼發光的道:“刺激!精彩!還要來。”
“不愧是我的崽。”圖南熱情的親了棠一口。“但阿母沒錢了,等阿母下次攢夠錢再帶你和你父來。”
妙儀好奇的目光中,棠與圖南期待的目光中,五郎艱難點頭。“好,攢夠錢,咱們再來。”
圖南看向妙儀。
妙儀斬釘截鐵道:“我不要再來。”
這次運氣好沒得心疾,下次可不一定了,珍愛生命遠離極限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