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魚仔的酸味幾乎沖天,夏将竹簡遞向檸檬魚仔。“抽獎的錢是你掏的,給你。”
“我不要,你抽的就是你的。”
檸檬魚咬牙繼續抽。
又一次一百連抽後,魚崽終于抽到葷菜:烤兔子。
看着喜不自禁的魚崽,圖南煞風景的同魚崽算起賬。
“你一共抽了四百零四次,每次十銅錢,便是四千零四十銅錢,換成貝錢便是十二萬零一百二十貝....”
獻看了眼圖南。
燹朝不同地區銅錢與海國貝錢的兌換率并不固定,每天都變,雖然獻不是做兌錢生意的人,但風神教做這門生意,她聽人提過銅錢與貝錢的兌換率,一比三是沿海地區,淇水是内陸,銅錢與貝錢比例差不多是一比一。
為人母,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完全不痛的圖南宛若沒看到獻譴責的目光:“你将我的積蓄花光了,所以未來三個月,咱們隻能吃菜,沒有肉也沒有魚吃。”
魚崽不由低頭看自己手裡的烤兔子紙卷。
“你打算一隻兔子吃三個月?”
魚崽的腦袋無精打采的聳拉下來,随着每日用膳隻能吃到沒滋沒味的素菜,精神愈發頹喪,到第三天都沒打起精神。
夏看不下去,對魚崽建議:“那麼多菜你根本吃不完,何不賣掉?”
魚崽茫然。“賣掉?”
“對,賣掉,賣了就有錢吃肉了。”雖然不賣你家也吃得起肉,隻是你吃不起,你阿母一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吃肉。
魚崽道:“可那都是素菜,素菜不值錢。”
她雖然沒自己買過菜,但跟着大人買過菜,很清楚菜價如何。
夏道:“普通素菜當然不值錢,但風神陵大祭的祭品值錢。”
“怎麼賣?我要去大街上擺攤嗎?”
“那太麻煩,而且可能被惡少年盯上,我幫你找找門路。”
夏速度很快,第二天便找到了門路。
想吃葷菜運氣不好抽到大量素菜的倒黴蛋不止魚崽,不吃浪費還肉疼,吃又吃不完,正好領菜隻認抽獎紙卷上的菜名與印玺,需求推動發展,祭品黃牛應運而生。
時令蔬果一份十銅兩分,非時令蔬果一份十二銅。
魚崽賣掉四百道菜,算下來不僅沒虧,還賺了五百銅錢。
兩個小家夥背着一大包銀币回來時,圖南神情甚為複雜的看着夏:誰讓你破壞我教訓魚崽的?
夏茫然的看着有了盤纏卻不太高興的圖南。“圖南姨母,怎麼了?”
“沒事。”
圖南接過魚崽還給自己的銀币。
東洲多銀礦,瀛洲銀礦不如祖洲豐富,但也遠超其它洲,制作的銀币分量足且精美。
棠笑道:“一枚銀币當銅錢五十,我欠你八十枚銀币四十銅錢,還你八十一枚銀币,多的十銅錢孝敬阿母,給阿母買飲子喝。”
圖南聞言心立刻化了,摟住魚崽便是一頓麼麼親。
這麼漂亮這麼好的魚崽,自己之前是怎麼狠心計劃讓她吃三個月素的?
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反省出自己不是東西的圖南決定晚上找高月聊聊幼崽的教育,很不巧,高月不在,但夏在,正好撞見夏在數銀币。
見圖南不敲門便進來,坐在竹塌上數錢的夏一把将銀币往屁股底下塞。
“别藏了,我都看見了。”圖南笑問:“賺了多少?”
夏面不改色的坦誠答:“六百八十。”
“銀币?”
“銅錢。”
“一道菜約十一分五錢?”
“時令蔬果和非時令蔬果價格不同,不同非時令蔬果的價格也不同,隻要有門路,便可将這些菜賣到能給最多錢的人家。”
風神教在陵鎮修建了巨大的地窖,冬季儲冰保存四季蔬果,什麼時候都能拿出量大管飽的四季蔬果,其它人卻沒有,黃牛很容易将那些非時令蔬果的蔬果轉手更高的價格。
“真會做生意。”圖南贊賞的拍了拍夏的腦袋。“無本萬利。”
夏糾正道:“有門路也是一種本事,我憑本事賺的錢,也不算無本萬利,門路也有成本,隻是不是錢。”
“我沒怪你。”圖南笑道。“但我希望你将你做了什麼,自己向魚崽坦白,當然,我不會幹預你怎麼坦白。”
夏蹙眉。“為什麼?”
“你破壞了我原本要給她上的課,自然該幫助我給她重新補一課。”
“我有什麼好處?神廟裡幫忙帶幼崽,給更小的幼崽上課都能多吃一口肉。”
圖南掏出一張竹簡,竹簡上赫然是風神教的印玺與炖牛肉。“這是給你的酬勞。”
夏麻利的收下竹簡。
翌日圖南、高月與獻帶着兩隻崽子一起去看祭祀。
數以千萬的菜肴自然沒法一起上,否則第一道都變質了,最後一道菜還沒影,而且也要給别人消化菜肴的時間,因此整個大祭持續一個月。
風神陵前的九十九層高台上,風神教安排收養的稚童——淇水流域乃南北通衢,四通八達,是實打實的四戰之地,但糧食運輸實在方便,其它風神神廟養不起的女嬰都會往這裡送,因而神廟中女童特别多——穿着整齊的青衣,或捧或擡着少則兩斤(葷菜)多則十斤(素菜)的祭菜走上高台,将菜肴放下。
風神教各神廟一廟一票投出來的巫女穿着青金石染成繡大量金絲銀線群青禮服、頭戴裝飾華美羽毛的卷羊皮冠,乘坐馬車在陵鎮中遊街三圈後抵達高台,持弓仗劍在風神教音律最精通的教徒的樂聲中跳舞娛神,舞蹈動作極其激烈。
整個流程走下來,少則三個時辰,長則四個時辰。
圖南目測了下,巫女那一身行頭,啧,華麗是真華麗,昂貴也是真昂貴,造價保底百兩黃金,重量保底三十斤,這還沒包括武器的重量。
行吧,理解為什麼風神教明明去中心化,沒有宗教首領的存在,每歲巫女這麼好的展示自己神廟的機會,各神廟還能達成一緻。
機會再好也得自己神廟的人穿得動這一身行頭。
巫女跳舞時兩隻崽子很快感到無聊,看到賣零嘴的小販,立刻扔下圖南跑了過去。
“多少錢?”
“兩個錢一份。”
夏大方道:“我請客。”
魚崽疑惑。“你不是從來都不請客花錢的嗎?”
“那是因為沒錢,現在有錢了,當然可以請了。”
“你什麼時候有錢的?你不會真的将玉佩當了吧?”
“我又不傻,能拿出那種玉佩的人家即便不是權貴也不會是尋常門第,淇陽是東京,燹朝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會在這裡置業,在這裡典當玉佩,被認出來怎麼辦?”
“那你哪來的錢?”
“自然是....”夏的話語陡然卡住,眼神飄啊飄,一副我很心虛的模樣。
魚崽蹙眉。“難道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夏的表情更心虛了。
魚崽:“....你還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是什麼事?”
“你能原諒嗎?”
“你先告訴我什麼事,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你要不說,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夏猶豫片刻,還是将自己吃回扣的事老實交代出來。
魚崽思考須臾。“你賺了多少錢?”
“六百八十文錢。”
魚崽下意識回憶自己賺的錢,這家夥的回扣比自己賺的還多一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