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眼淚吧嗒吧嗒掉。“我就知道是這樣,你心裡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長垣。你都不愛我,心裡隻有長垣,你為什麼要招惹我?”
圖南無奈的抱住五郎。“沒有,我真沒有,我替長垣伸冤是因為涉及生死。”
“俘虜們就不涉及生死了嗎?你就是對長垣舊情難忘,就是不愛我。”
圖南詞窮道:“我沒有,我不辭官了,好不好?”
五郎擡手擦掉眼淚,笑道:“好。”
圖南:“....”
五郎安慰道:“陸君不是吝啬官爵賞賜的人,你若能辦好這事,她必定會賞賜你很多财帛,你離緻富又近了。”
圖南有氣無力嗯了聲。
完全沒想到陸君上次給自己塞了俘虜,這次還來,圖南什麼準備都沒做,自然也沒法分地分糧食給俘虜,讓俘虜去種地,自己隻維持好秩序就行。
所幸如今是夏季,野外有大量野菜,配上倉庫裡的糧食鹹魚,也能對付一段時間。
就是大量人口沒事做對治安不好,圖南将俘虜分成三份,一份去修路,一份去山林裡伐木伐竹,一份去紡織作坊紡線織布,工錢比着本地人,如此對付着,等她将無主土地整理出來再進行下一步。
但讓俘虜幹活又帶來一個新問題,每日勞作的情況下,人的飯量是不勞作時的幾倍。
圖南隻能找海裡的鲛人緊急定了一千萬斤鮮魚,分批送達,至于俘虜一日兩餐都是鮮魚有沒有什麼問題,圖南也顧不上了。
解決口糧問題,圖南又找草原定了三萬頭耕牛,在等待耕牛運輸過來期間着手整理可以分配給俘虜的土地,毫無意外,耕地不夠。
圖南先安置了修路的那部分俘虜,并将第一批運輸過來的耕牛租給她們,再組織人手為剩下的人拾掇荒地。
一直忙到次年春耕結束才将所有俘虜安置好,但隻是俘虜安置好了。
俘虜砍伐的木材、紡織的線與布都遠遠超出望雲縣本地需求,一直堆在倉庫裡既發黴,又不能解決官署因為安置俘虜而産生的财政——陸君分配俘虜時也批了安置經費,但不夠圖南花——圖南又花了一個月聯系商人,想辦法将這些物資換成望雲縣用得着的物資。
完全結束時,圖南整個人累得隻想躺床上睡到地老天荒,連五郎從燹朝搶回來的書都沒心思翻閱。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養了一旬,圖南總算緩過來,有了看書的心思,有了溜崽的精神....
“她為什麼一直抱着銅鏡?”
圖南困惑的看着坐在毯子上抱着銅鏡的魚崽,人族與夫諸幼崽一歲左右就能走,魚崽雖然有腿,畢竟不是真正的陸地生物,雖已兩歲,但有腿形态時隻會坐,因此魚崽從小就不喜歡保持有腿形态,隻喜歡可以自由活動的魚尾,如今卻能以有腿形态安靜的坐在攤子上,太難得了,但魚崽臉上一臉陶醉就很奇怪了。
五郎:“....欣賞美魚。”
“我沒眼花到分不清銅鏡與魚。”
“鏡子裡有美魚。”
圖南的腦子卡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眼睛盯着五郎。“我沒這麼自戀。”
五郎為自己申辯:“我也沒有。”
圖南道:“罷了,她也可能是年紀太小,好奇鏡子裡的人。”
到晚上睡覺時,圖南再次遭遇重擊,一年來她每日早出晚歸,上床睡覺時小家夥已經睡着,今天早早摟着魚崽上床,才發現五郎居然在對魚崽講睡前故事。
将睡前故事沒什麼,但拿史書當睡前故事就很離譜了。
圖南摁住五郎的爪子。“你在幹嘛?”
五郎理所當然道:“給她說睡前故事。”
“你拿史書當睡前故事?她聽得懂嗎?”
“聽不懂沒關系,留下了印像就行。”
“不是,你抽什麼瘋?不是說七歲再進行教育,這之前都讓她玩嗎?”
五郎解釋道:“可她有腿。”
“有腿又怎麼了?”
“純血鲛人都沒腿的,必須習武或術法到第三境或第四境才能化出腿,她生來就能化腿。”
“曆史上生來就能化腿的純血鲛人又不是沒有過。”
“但這種返祖非常稀少,是吉兆,棠生來能化腿,如此吉兆,證明棠以後一定大有成就,我才決定提前教一點。”
圖南哦了聲:“可我記得上一個生來能化腿的吉兆是王子天吳,我記得他被皇流放了,現在還活着嗎?”
五郎皺眉。“你怎能将棠與天吳放在一起比較?天吳那是假吉兆,咱們棠這是真吉兆。”
圖南佩服。“你真沒吃錯藥?”同樣的返祖居然還能分個真假吉兆?
“我沒藥,我也沒病,我就是講點史書故事,你看小家夥也聽得很開心。”
圖南看了眼滿臉期待的小家夥,兩歲的鲛人已經能說話能聽懂人話。
“行吧,你繼續說吧,但隻能當睡前故事,你要是敢讓她這麼早就開始讀書習武,我一定揍得你滿地找牙。”
五郎無語道:“我沒那麼嚴厲,棠這麼小,也什麼都不懂,還是玩的年紀,就算我想教她讀書習武,她的身體條件也不支持。”
圖南摟着魚崽,擡爪示意繼續講睡前故事。
五郎捧着《海國志》的一卷道:“我們今天開始講海若王與棠後的故事,棠是人族太昊琰與鲛人畫旬之女....”
魚崽啃着爪子疑惑道:“棠不是阿父阿母的崽嗎?”
“你是我們的崽,但史書上的棠不是,她是另一條魚。”
魚崽更疑惑了。“她也叫棠?”
五郎點頭。“曆史上的棠是很優秀很優秀的鲛人,阿父阿母都很佩服她,為了向她緻敬,便給我們的棠崽也起名棠,希望她保佑棠長大後成為和她一樣優秀的鲛人。”
魚崽懵懂的問:“優秀是什麼?”
這個詞,五郎一時卡殼,不知道如何解釋。
圖南道:“優秀就是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遇到岔路時可以選擇自己想選的路。”
“那棠想玩什麼就可以玩什麼,想吃什麼就可以吃什麼嗎?”
圖南點頭:“可以。”
魚崽看向五郎。“阿父?”
五郎沉默須臾,摸了摸魚崽的腦袋。“隻要棠開心,可以。”
“那棠要每天都捉迷藏看鏡子每天吃肉不吃菜。”
五郎堅決道:“不行。”
魚崽委屈道:“你方才還說可以的。”
圖南道:“捉迷藏照鏡子是可以的,但捉迷藏不能玩一整天,因為阿父阿母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棠為了自己想玩,就不讓阿父阿母做自己想做的事,阿父阿母也會難過的。”
魚崽愣了下,旋即道:“那好吧,玩捉迷藏,但不玩一整天,還有不吃菜....”
五郎道:“這個真不行,長期不吃菜容易生病,生病就得吃藥,藥很苦的。”
棠好奇道:“苦?那是什麼味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五郎想了想。“你等等。”
五郎從水池裡爬上岸,跑去廚房拿回一條苦瓜。
“你啃一口,它的味道就是苦味,而藥的苦是它的十倍。”
棠好奇的接過苦瓜,張嘴,一口咬下。
“嗚哇....”
“五郎!”
“我就是讓她體驗一下苦,你剛才也沒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