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第一時間搶了一隻藤球，找認識的幼崽組了隊後又抓了一隻會玩蹋鞠的幼崽，讓對方教自己蹋鞠。

蹋鞠的規矩并不少，但一群幼崽玩蹋鞠會守規矩才怪，不故意打傷人，不将藤球踢出線就夠了，因此椿不到半個時辰便跑到五郎面前表示自己學會怎麼蹋鞠，可以教别的崽怎麼踢球了。

五郎放下魚幹，認真的看着女童表演了一遍蹋鞠，很活潑，仿佛海裡出生不久的海豚。

待女童表演完，五郎忍着笑給了女童三塊糖，讓女童去教别的幼崽怎麼玩球。

椿歡喜的拿着糖去教其它幼崽，其它幼崽見了椿手裡的糖也更激動熱情。

待人跑開，五郎這才控制不住笑起來。

抱着球往嘴裡塞糖的椿蓦然回頭，見到五郎一本正經的坐在茵席上看大家玩蹋鞠，見她看來，關心的問：“怎麼了？”

椿有些疑惑，方才聽錯了。“沒事，教習好好休息。”

看着椿跑遠，五郎再次笑起來。

混亂的蹋鞠持續了兩個時辰，軍卒拉着幼崽們去吃當日的第二餐。

第二餐仍舊豐盛。

一碗鹹魚、一枚雞子、一碟豆醬、管夠的野菜。

吃完後繞着練兵場跑步，無所謂速度，重要的是隊伍整齊，即便如此，一圈跑下來也去了兩個時辰，到第三餐的時間。

第三餐比前兩餐遜色些，吃得是炸魚、豆醬、管夠的菜蔬。

吃完回去玩兩個時辰的蹋鞠，再吃第四餐。

第四餐大抵是最接近陸地生物的飲食，蒸餅、豆醬、菜蔬。

吃完飯幼崽們也不鬧騰了，躺下就睡，軍卒們卻睡不着，還得複盤今天的訓練。

來積累經驗的軍卒道：“隊列不會站、蹋鞠也一塌糊塗，這得多久才能訓練好？”

總教習淡定道：“急什麼？幼崽們才十歲，離征兵年歲還差十三載。”

“但他們每歲隻訓練兩個月，我怕好不容易學會點東西，離了練兵場立刻忘幹淨。”

總教習道：“所以我們才要教他們蹋鞠，蹋鞠比賽需要紀律需要團隊協作，同時又是遊戲，即便離開練兵場，稚童們也會在閑暇時蹋鞠遊戲。”

一名老兵憂心道。“可我與一些稚童聊過，他們平時在家裡根本吃不飽飯，飯都吃不飽，必定要為了節省體力而減少平日的活動量，蹋鞠又是對體力消耗巨大的遊戲，他們就算想玩，也沒有體力。”

對于常年吃不飽的人而言玩蹋鞠無異于自尋死路，甚至莫說蹋鞠，便是思考都是浪費珍貴的體力。

五郎聞言道：“這點不是問題，望雲縣的縣長是圖南，圖南非常厲害，她一定能讓望雲縣每個人吃上飽飯，讓稚童們有足夠的體力玩蹋鞠。”

衆人：“....”他們能理解情人眼裡出西施，但情人眼裡出能吏是不是有點離譜？

*

完全不知自己被腹诽的圖南正在忙碌秋種。

望雲縣是新打下來的地盤，這也意味着，即便給年滿二十三歲的人都授田，也仍有大片土地無主——雖然陸君将一部分土地賞賜給了有軍功的将士，但兵燹之下本地死了許多青壯，再加上圖南抄了地頭蛇，最終全縣有主的耕地不足全部耕地的三成。

某種意義上，地頭蛇們都很牛，土地兼并到這份上，無怪乎陸君攻占長白雲島那麼容易。

腹诽歸腹诽，圖南還是要收拾爛攤子，不能讓這些耕地抛荒。

所幸水委運來的一千頭耕牛與額外的一百匹馬幫了大忙。

尤其是馬，雖然馬必須□□飼料，但同樣是耕地，馬的犁地面積是牛的兩三倍，當然，馬拉犁沒有牛耕深，但圖南如今最重要的是節省人力，其餘都是其次。

水委運來的牛馬并抄地頭蛇家抄出來的牛馬全部投入秋種，再組織監獄裡的罪犯、出錢雇傭無地的氓庶與有地但還有餘力的氓庶，圖南緊趕慢幹将秋種安排好。

雖不能将所有耕地種上宿麥，但一半耕地種上了宿麥，剩下一半權當休耕了，明歲再想辦法搞更多牛馬補充不足的人力。

秋種走上正軌，圖南終于有空找水委聊新生意。

“讓我買更多耕牛耕馬？你可知我給你搞這些耕牛耕馬花了多少心思嗎？”

圖南：“若我沒看錯，這些牛馬來自瀛洲南部的大草原，你用什麼與當地遊牧族群換的牛馬？讓我猜猜，亞寒帶草原雖然适宜牧業，但終歲以牛羊肉乳為食，身體多少有些問題，對茶葉格外渴求。雖然也可以通過菜蔬替代茶葉，但草原不産菜蔬，菜蔬的效果也不如茶葉，同樣是運輸，販茶葉更賺錢。但茶葉隻有元洲與生洲産，不論哪個國家都将茶葉看作戰略資源，你不可能搞到大量茶葉換牛馬。但我為你設計的竹船可以載更多貨物，而我們鲛人經商也不像陸地生物隻能跑固定航線，完全可以直線穿越大洋，你是用産自熱帶亞熱帶的菜幹換的牛馬。”

水委：“....”忘了這家夥的腦子就是一座藏書閣。

“你想不想将這行生意做大？”

水委眼眸晶亮。“做大？你有什麼建議？”

“海國軍事壓力大，需要更多兵源，但軍隊征走太多人必然影響到生産，因此即便兩百萬常備軍遠不夠用，皇也沒有繼續擴軍。而牛馬可以替代人力，同樣規模的土地，有牛馬與無牛馬，需要耗費的人力截然不同。海國草場少，也沒有茶葉更無法大量運輸菜幹給草原，所以沒辦法，但如今有竹船，我們完全可以大量運輸菜幹同換牛馬。”圖南笑道。“若家家戶戶都有一牛乃至兩三牛，海國便不需要再擔心征兵征走一個家庭的壯勞動力會讓剩下的人活不下去，這樣的事，皇如何會不給予政策支持？”

做生意有政策支持與沒政策支持的難度與成本是不同的，海國的商人對這點最有體會，水委的眼睛愈發明亮，熱情的摟住圖南的脖頸。“咱倆誰跟誰，不論圖南你要多少牛馬，我一定給你弄到。”

“明歲給我弄來兩萬頭健牛，還有羊皮，給我弄十萬張。”

水委：“....你要幹嘛？望雲縣總人口都沒兩萬吧？而且羊皮我前不久不是運來了一萬張嗎？”

“自然是做人情，長白雲島又不止望雲縣，你難道不想吃下長白雲島的牛馬市場？還有你利用海水漚的麻，難道不想有個穩定且龐大的市場？”

當然想，水委臉上的表情更加熱情。

“再從瀛洲大陸上給我弄十萬隻風神雞雛。”

“十萬隻？風神雞雖然産雞子多，但必須喂好飼料，就算你能弄到飼料，那麼多雞子，你吃得完嗎？”

“吃得完，托練兵場以及軍營增加駐兵的福，整個長白雲島的雞子價格漲了五倍，望雲縣如今想吃個雞子都吃不到。這樣下去不行，雖然我不能讓治下的氓庶與雨師國人一般隔三差五的吃肉，但也不能連個雞子都吃不起，起碼也得每人每日都能吃一枚雞子，還有多餘的雞子賣出去賺點錢。”

水委委婉道：“你這目标是不是有點高？”

全球至少八成人口處于饑餓中，還每日一枚雞子，有多餘的雞子售賣賺錢，能吃飽不挨餓都該謝天謝地。

“有嗎？可我是圖南，我的治下怎能連這點小目标都達不到？”

水委：“....”

自信是好事，自信過頭遲早頭破血流，但水委也很清楚，圖南從小到大就沒遭遇過真正的挫折，這樣的人在頭破血流前不會聽勸。

水委隻能道：“你高興就好，還有别的需求嗎？我一并幫你解決。”

“能不能幫我弄點茶樹？根據我的觀察，長白雲島的土壤和氣候與元洲、生洲的茶葉茶區相差不大，說不定也能種茶，若能種茶，無異于血賺。當然，我知道元洲、生洲諸國不允許茶樹出國，抓到就是死刑，能弄到最好，弄不到也無需強求。”

“我盡力而為。”

“能想到的你都給我弄來了，暫時想不到新的，想到再告訴你。”

“你答應我的，望雲縣的葡萄酒都賣給我。”

“早就準備好了，随時可以去取，數量有點少，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未來十歲，望雲縣産的葡萄酒隻售賣給你。”

水委這才滿意，她辛辛苦苦湊齊圖南需要的清單上的東西，甚至超額，比如圖南要牛一千頭，她多送了百匹耕馬，可不是為了做慈善。

長白雲島氣候宜人，種植的釀酒葡萄釀的酒格外美味，一縣十年内産的所有葡萄酒夠她賺得缽滿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