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圖南,是杜若的同學。”
少年看了眼被突然暴起的圖南整條魚摁進水裡的杜若。
“我們鬧着玩的。”圖南笑着将杜若從水裡撈起,順手給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杜若整理了下衣服。
“我是五郎,我聽阿姐說起過你。”五郎兩眼發光的看着圖南。“你曾經冒充在助教給學生們上課,學宮過了三個月才因為查不到你的檔案而發現你不是助教,非常厲害。”
圖南看了眼杜若。
杜若道:“你的事迹那麼與衆不同,我很難不與家人分享。”這是一個很崇拜你的孩子,禍禍這樣的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圖南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旋即用杜若熟悉的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五郎。“我對你一見鐘情,我們可以做情人嗎?”
五郎矜持的控制住自己微微上揚的嘴角。“我願意。”
圖南歡喜的抱住五郎。“我可愛你了,愛的人也愛自己,真好。”
杜若黑着臉的将圖南撕開,再将人推遠。“我有點事要和五郎談談,你先滾。”
你至于嗎?
圖南想說點什麼,卻見五郎溫柔道:“圖南,我對林精城不熟,你明天可以帶我在城裡轉轉嗎?”
圖南笑容燦爛的回答:“不敢請爾,固所願也。”
趕走圖南,杜若這才看向五郎。“你不是說去淮水釣魚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釣到魚了,就回來了。”五郎示意了下身旁的一條鲫魚。“還沒想好怎麼吃,你有什麼提議?”
“清蒸吧,鲫魚清蒸比較好吃,不對,我們現在不是在談這個,五郎你對圖南怎麼想的?”
五郎坦然笑答:“我愛她。”
“你愛她很正常,認識她的人,就沒幾個不愛她的,哪怕是她的前任們在剛開始也很愛她,”杜若語重心長道。“但五郎,圖南此人,隻可為友,不可為情人,她當年在學宮鬧得差點就被逐出學宮。”
“但你也說過,她後來改了,每次隻交一個情人。”五郎道。
“我适才與她聊天時聊起這些年的經曆,她畢業離開學宮時分手的情人是第十七任,到如今,算上你,第二十八任。”
五郎沉吟須臾,道:“無妨,我會是最後一任。”
杜若嘴角抽搐。“是什麼給了你這種不切實際的自信?”
五郎指了指自己的臉。
杜若哽住。
美貌是一種資源,凡是資源必定向上層彙集,美貌也不例外。
每個王朝的開國皇帝不論多醜,都會因為權力而占有很多美貌異性,就算自己基因差,找美人中和個七八代也會變得美貌起來。
海國在這方面尤其突出。
若說陸地上的國家,皇帝不管是結婚還是納側室,都需要考慮優先政治因素,美貌在其次。雖然這不妨礙皇帝睡出身低的美貌宮人,但這種出身的皇嗣除非正好占個長,不然很難繼位——前提是美貌宮人除了美貌還有腦子,能活着生下皇嗣并将其養大——而旁支會随着血緣疏遠而失去皇族身份,始終占據皇位的嫡脈便需要更漫長的時間來改良皇族整體顔值。
海國就不一樣。
海皇結婚也優先考慮政治因素,但這個政治因素裡不包括家世,個人的能力才是大頭。
怎麼确定這人很有才華?
簡單,有才華的人不一定能爬到三公九卿的位置,能爬到三公九卿之位的人一定有才華。
但人性就是顔狗,有才華的人官運會比普通人好走一些,美貌又有才華的人會更官運亨通。
雖然海皇的婚姻也不自由,但能選擇的範圍比陸地上的君王更大,可選範圍的人口基數越大,越容易出現稀世美貌,因此除了個别非主流途徑上位的海後,曆代海後無一不是光豔奪目的美人。
當然,美貌這玩意的遺傳跟智商一樣随機,聰明的父母,子女智商回回歸均值,同樣的,美貌的父母,其子女顔值也會回歸均值,再怎麼基因改良,也是普通範疇中的美貌,與能同普通人區别開的美貌仍存在天塹。
想擁有父母那般光豔奪目,與普通人拉開天塹的美貌,得靠基因變異,靠遺傳的一加一大于二是做夢,不小于一就不錯了。
而五郎的容貌,必須得說,得天獨厚。
五郎的父親是在史冊上留下美姿儀記載的男子,母親更不必說,史官落筆時專門花了十餘字稱贊其美貌,而五郎專挑這對父母的優點長。
但是——
杜若道:“圖南好色,卻不是水平的美色都感興趣,能讓圖南入眼的美色都是能在史書上留下美姿儀記載的級别。”
所以她有時真的很佩服圖南,不是佩服圖南的才華,而是佩服她找美人的能力,不是認識圖南,杜若自己都不知道海國有那麼多絕世美人。
五郎問:“比之我如何?”
杜若:“....”
五郎笑。“看來無人能與我相較。”
杜若道:“這不能比,美的定義是百花齊放的,圖南她對美從不偏向,隻要足夠美,不論俊雅的、爽朗的、清秀的、溫潤的、陽剛的、狷狂的、冷冽的,她都愛。”
五郎沉吟須臾,問:“那有我這樣的類型嗎?”
杜若看着五郎的臉,莫名想起史書上的一段記載。
人族第一王朝第三十三任玉主望舒,史書記載其儀容瑰麗,見多了史書對美人常用的美姿儀,杜若一度不能理解為什麼同樣是記載美貌,對望舒卻是用儀容瑰麗,直到五郎日漸長開。
“沒有。”
五郎一派自信從容:“所以我是與衆不同的。”
杜若無言。
你是美得與衆不同,但這不代表前面二十七個就美得普通。
*
“圖南!”
“水委你回來了,怎麼了?誰惹我們的水委小可愛生氣了?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水委憤怒的看着圖南。“你。”
圖南懵逼。“我?我做什麼了?”
“你答應了我什麼?”
“我答應幫你設計一種成本更低,同時能載更多貨物的船。”
“是啊,你一歲前答應我,但你的情人都換新的了,你答應我的船....”
圖南忙道:“我沒閑着,已經設計好了。”
水委訝異的看着圖南。
圖南拉着人進了自己租住的偏廈,進門幾乎沒有落腳的地,到處都是典籍書卷草稿。
“半歲前我離開時不是給你留了錢嗎?你怎麼不租個大點的地方?實在不行住客舍也行。”
“租大點費錢,住客舍,條件好更費錢,不費錢的,條件還不如這裡。”
“我給你留的是五千大錢。”
“早就花光了。”圖南理直氣壯的回答,從一堆草稿中翻出一沓設計圖遞給水委。
水委無語。“那可是五千大錢,即便是在林精城這樣的都會也不該半歲就花光,你該不會用來追男人了吧?”
“胡說,我追男人從不花錢。”圖南再次從藤條制作的箱籠裡翻出一隻船模型。“買書買文具買材料,花錢的地方太多了,來,看看,這是我制作的竹船模型。”
水委看了眼,竹船名副其實,從外表看,全是竹子。
形狀也與木海船不同,雖然都是尖底船,但竹船的甲闆非常寬,是正常海船甲闆兩倍有餘。
“傳統的船都是用優質木材制成,雖然也不貴,元洲的羽人、西洲的古妖和無啟在這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或人工種植那些需要數百載才能成材的木材或地處熱帶,雨林遍布,優質木材的在最近五百年快被他們打成白菜價了。但造一艘船,尤其是海船,需要耗費的木料實在太多,累計下來,陸地生物用的一艘兩千石大船造價超過一千金铢。而我們用的是更大型的海船,或者說車,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用來載貨的海船需要雖然大部分成本都在拉船的鼋鲸上,但這不代表其它方面就不花錢,更大的海船耗費木料更多,造價五千金铢起步。”
“用竹子造船就不一樣了,竹子遍布熱帶與亞熱帶,比白菜還便宜,同樣規模的海船,用竹子,成本隻需同等載重木船的七十分之一。更難得的是,竹船比木船輕,節省下來的重量,可以換成貨物。”
水委思考須臾。“聽起來有點像菌人帝俊竹舟,但帝俊竹舟用的是整竹,你這是竹片編織,竹編器物漏水。”
“那得看是用什麼手法編織,我在瀾州那邊見過一些人族制作的篾器,用細如發絲的竹絲編織,編織而成的器皿可以用來盛水而漏出。當然,那種篾器編織起來非常麻煩費事,所以我這個竹船不全是以細如發絲的竹絲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