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卿并沒有往那圓桌上看,不着痕迹地抽了手,去解鬥篷的系帶。
“說了你多少次了,漂亮衣服就是穿給人看的。你偏要裹這個灰撲撲的鬥篷,好好一張玉臉,顔色都折了三分。”陳二橋不滿道。
“這不是想着先穿給二爺看嗎?外面那些人哪裡配。”玉芙卿将鬥篷挂在門口的衣架子上。
剛轉過身,手再次被陳二橋捉住,他的一雙手生得白淨修長,這些個男人最愛把在手裡玩弄。
戲樓裡拉胡琴的老人曾說過,光看這樣一雙手,就該是生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命,可惜啊,生錯了地方。
陳二橋捏過的地方,還落着謝忱的牙印,破了皮,被揉捏擠壓,疼得夏清和一哆嗦,冷不丁地抽了回來,直接就破了戲。
“卡。”韓陵坐在監視器後,拿着擴音器吼道,“怎麼回事?”
夏清和尴尬地縮起手,說:“抱歉,是我的問題。”心裡已經問候了謝忱祖宗十八代,狗東西咬得也太狠了。
扮演陳二橋的老演員鄭浩笑了笑,對着導演說:“是我沒注意到夏老師手指受了傷,手勁大了。”
“夏清和你個大男人,手破了能有多疼,就不能忍一忍。”韓陵冷着臉開始回放,特地切出手部特寫的鏡頭。
小圓已經跑過去,拿起夏清和的手,看了看,回頭喊道:“杜今雨你去拿藥箱。”
“這是誰咬的?”小圓皺着眉頭,埋怨道,“你是不是又在外邊撩野狗了?弄不好要留疤染病的。”
“杜今雨别拿藥箱了,直接開車過來,我們去醫院。”
“這點傷,去什麼醫院。”夏清和把手收回去。
“外邊的野狗太髒了,得趕緊去打狂犬疫苗,清和,這種時候,你不要任性。”小圓急道。
夏清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隻好說:“不是狗咬的。”
“那貓咬的也不行,野貓也不幹淨。”小圓嚴肅地說。
“也不是貓咬的,你别管了,我說沒事就沒事。”夏清和被全場幾十号人盯着問,無異于公開處刑,羞臊得耳垂都紅了。
老演員鄭浩似乎已經看透了一般,笑呵呵地說:“丫頭啊,别較真兒了,都是年輕人的小事兒,消消毒就行了。”
“老鄭,清和,你倆過來。”韓陵歪在戶外椅上,拿着擴音器麥克叫道。
鄭浩已經走過去,夏清和看了小圓一眼:“别多事,拿消毒噴劑噴一下就行了。”
小圓也聽出了鄭浩話中的意思,雖然很想問問到底是誰咬的,但最後還是住了口,點點頭,親自去拿藥箱。
夏清和走過來的時候,韓陵的怒氣已經散了,歪在椅子上,啧着舌頭,看上去挺樂。
“這牙印咬得恰到好處,手部特寫拍出來,就更有味道了。”韓陵指着屏幕暫停的畫面說,“本來我還覺得有些空,這下玉芙卿清冷外表下的情澀從一雙手就展現出來了。”
“不過,清和,傷口被捏住,不管多疼,玉芙卿肯定會忍住,不露一絲端倪,連抖都不能抖,他就靠這層僞裝出來的殼子活着,懂嗎?”
夏清和手指在傷口處搓了一下,還是疼,人卻點點頭說:“懂了。”
“懂了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得做到。”
鄭浩出聲說:“我到時候手輕一點。”
“輕什麼輕,陳二橋才是爺,他就沒把玉芙卿當人看,摸到了傷口的反應是手勁加重,看他疼,看他叫,才是他這種人的惡趣味。”韓陵哼道,“不能輕,還得加重,故意讓他疼。”
走了一下午的戲,細節摳了幾十遍,直到天色蒙黑,華燈初上,謝忱才到。
還是穿着上午那套衣服,連妝發都沒做,站在韓陵身後,盯着監視器看夏清和跟配角群演排戲。
“你強迫我耍了一下午的大牌,現在怎麼樣了?”
韓陵支着下巴說:“成果不錯,你要是表現好了,我估計能一條就過。”
“你這樣說,我壓力還挺大。”謝忱笑了笑。
“你化妝去吧。”韓陵說完,又把夏清和喊了過來,“手指上的牙印消得差不多了,再咬一遍。”
“好。”應完聲,夏清和手指就往自己嘴裡伸去,卻被韓陵攔住。
“自己不行,角度不對,讓杜今雨給你咬一口。”韓陵說着瞟了一眼後方虎視眈眈的小圓,笑道,“瞪我也沒用,你不行,女孩子牙齒太細小。”
“大家休息半個小時,等會兒正式開拍,争取一條過,早早收工。”
夏清和放下手,往休息室走去,剛走了四五米,就被謝忱抓住,拖進了道具箱後邊的夾縫裡。
“你幹什麼?”夏清和在燈下的陰影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謝忱舉起他的手,直接将那根手指含.進去,用力咬了一口,才笑着低聲說:“一事兒就不勞煩二主了吧,我很樂意為夏老師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