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承看着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對于上清真人的死訊，他，并不驚訝，也許早在羅浮山他們最後一次會面的時候，他便已知曉了最後的結局。他不會再記得在那間黑暗的暗室中，他手碰到的那種觸感，在他心裡，上清真人永遠都是那個肅立在微微的晨光裡，一塵不染的從容身影。

“我們在這裡等你，是為了要幫你一起去尋找化雨。”

軒轅承擡起雙眼，同玄夜對視，卻見他仍舊浸透悲痛的臉上努力露出一線微笑，道：“師尊說過，化雨在東海，而我，有玉蘅舟。”軒轅承也微微地笑了，同他一起，轉身向海邊走去，他已看見在蔚藍的海面上，有一艘宛若整塊綠玉雕成的大海船。

海岸之邊，站滿了身着月白長衣的弟子，見他們走來，紛紛向後退去，讓出了一條道路。

軒轅承的腳步忽然一緩，側頭向旁看去，人群之中，有一雙美麗卻幽怨的眼睛正怔怔注視着他，見他忽然看來，仿佛吓了一跳，立時變得冷若冰霜，轉了開去。然而還有另外一束冰冷的目光，就在方才那雙美目的旁邊，一直如同刀劍一般射在他臉上，即便同他目光對視，也毫不退縮。

軒轅承什麼都沒有做，默默轉回目光，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事，隻有找到化雨。

“呀，好大的船！”清漣一上到玉蘅舟上，便即發出驚歎，她長這麼大，還從沒有登上過這樣大的船。

軒轅承寵溺地看了她一眼，握住她手，防止她到處亂跑。

玄夜回過頭來，目光在清漣身上轉了一轉，點頭笑道：“很美的女孩子，穿着白衣裳，你就是清漣？”

清漣一愣，向他笑道：“你又沒見過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玄夜笑得更加神秘：“因為有人記住了你的樣子，說給我聽，讓我幫他找你。”

清漣愣了一愣，臉上忽然綻出一抹紅暈，轉頭去看軒轅承，卻在觸到他灼熱的目光之時羞得趕忙回過頭來。

玄夜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你們什麼時候成親，一定要請我去喝杯喜酒！”

清漣低了頭，臉上發燒般滾燙，嘴角卻忍不住地揚起，好像蜜糖般甜。

軒轅承握緊她手，聲音清朗，大聲說道：“等找到化雨，我便會求師尊為我主持婚事，到時一定會請師兄喝酒！”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起哄喝彩之聲，就連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臉上一直無甚表情的琳琅都不禁露出了一點淡淡的微笑。

軒轅承等四周安靜下來，向着玄夜正色道：“玄夜師兄，我們這次去，一共有多少人，又帶了幾天的補給？”

玄夜道：“我紫微宮最出色的弟子一共二十一人，還有你們太虛結境的九人，一共是三十個人。至于補給，你放心，我不是告訴過你，我這玉蘅舟是我紫微宮的鎮山之寶，你隻管放心用度，就算在這海上漂上一年也是輕而易舉。”

軒轅承點了點頭，又道：“化雨在歸墟。”

“歸墟？”玄夜亦是一愣，“歸墟我曾聽過，但也僅僅隻是個傳說。”

軒轅承一笑：“不錯，傳說，盤古神上的五靈，本也隻是一個傳說。”

玄夜似是有片刻的恍然，随即同他相視一笑：“是，我們本就是活在這一個個的傳說之中。起航！”擡手一揮，所有的人隻覺得腳下晃了一晃，通體宛如一塊巨大綠玉的玉蘅舟，迎着遙遠的晨曦，緩緩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