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從未聽你說過?”
“我沒說過,那是因為……因為聿陵真人……他……他好像對我很冷淡。”話到口邊,說出之時卻已更改。
軒轅承微微一笑,安慰她道:“師尊生性如此,不苟言笑,你不必放在心上。”
清漣點了點頭,也微笑道:“我知道,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不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徒弟。”
兩人臉上的笑容像是溫暖的光芒,融化了身周酷寒的空氣,仿佛又回到了當日結伴闖蕩江湖,無憂無慮的時候。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些微的不同,隻是軒轅承并沒有注意到。
“阿承。”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聿陵真人不收我做徒弟,也不許我留在太虛結境,……那要怎麼辦?”
軒轅承側頭看她,目色驚訝,“不收你做徒弟,我倒也不能保證,但不許你留在太虛,隻怕就是你想多了。師尊雖然看似冷漠,其實心卻很軟,就算他不收你為徒,也會讓你另拜别的真人為師,讓你留在太虛的。”
清漣露出一絲笑容,低聲道:“我知道不會,我是說如果,如果……”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如果,你們女孩子真是麻煩。”
“阿承,你就回答我一下,好不好?我想知道,算我求你!”清漣側頭,俏皮地看着他,她的眼睛隐沒在黑暗裡,隻能看見些微星點的亮光。
軒轅承最受不了她這般撒嬌,心中一軟,卻又皺起眉頭。她這個問題實在難答,若師尊真的不肯收容于她,那……,可是這又怎麼可能,除非清漣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否則師尊絕然不會這樣做!
“要是師尊真的不肯讓你留在太虛結境,那……那我就先送你回即墨的梨花岙,等我慢慢的說通了師尊,再去接你到這來。”
“清漣?”等了半天,并沒聽見清漣的回答,軒轅承忍不住回頭看她,卻見她一雙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見他看過來,櫻唇翹起,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點頭說道:“那好,我……我知道了。”
軒轅承看着她,眉心微蹙,今天晚上,他始終覺得她有點怪怪的,好像和平時不大一樣,但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奇怪,就像是隔着一層霧,看不清楚。剛想開口問她,卻已聽她說道:“阿承,你的笛子在不在?”軒轅承一愣,不知她此話何意,别說他的竹笛已毀在了精絕王宮,就算還在,受杖責之時将上衣全部脫去,也帶不上天狼峰。
“沒有帶來。”
“嗯……”清漣臉上神色略有失望,眼神一瞬黯淡。
“你要笛子做什麼?”
“……我很久沒聽到你吹笛子了,突然想聽聽你吹那首‘長安’。”
“長安?”軒轅承更是愕然,他記得,她最是讨厭《長安》這首曲子,就算老遠聽見他吹,臉都會拉的老長,怎麼今天突然轉了性,難道是吃錯了藥?
“算、算了,反正……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清漣忽然轉開眼睛,大聲說道。
軒轅承盯着她,越加覺得她有些奇怪,清漣卻又突然轉過臉來,向着他燦然一笑,将逢春再度放進他手中,自己卻從地上站起身來。
“這珠子變得這麼大,我都戴不了了!不如你先替我拿着,等你想辦法把它變小了再還給我!”她的臉上笑眯眯的,眼睛卻睜得很大,認真地看着軒轅承。
軒轅承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明珠,這一次,沒有再拒絕。
“天冷路滑,你下峰的時候要當心。”
清漣“嗯”了一聲,腳下卻沒有動,仍是用那雙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軒轅承。
“你……你看什麼呢?快回去吧,這裡太冷,再待下去,真的要生病了。”軒轅承無奈搖頭,對清漣,不管過程如何,最終的結局都是他認輸。
“阿承,……那我走了。”清漣嘴角露出笑意,飛快地轉過身去,幾乎是跑着向天狼峰下而去。
軒轅承從地上站了起來,手握逢春,看着她在冰雪山路間越來越小的背影,嘴角不自禁地揚起一絲笑意,這個山芋,好像是背後有怪物追着她一樣,一路跑下山去,連頭都沒有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