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漣呆呆看着他身後在微風中瑟瑟抖動的慘白封條,一張俏臉也是慘白的,卻堅決的搖了搖頭,“裴大人絕對不可能做那樣的事,他是被冤枉的。”裴懷安大人她雖然隻不過相處過那短短一段日子,但卻早已看出,他是個豁達溫厚的長者,一個曾經四處學劍的少年,一個為了救人,隻身一人和馬賊搏鬥,被砍了十幾刀也絕不跪倒的人,怎可能會通敵賣國,謀财害命!忽然想到剛才這老頭所說裴大人是因為熬不過大刑才含恨畫押,身上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霎時想起了當年在誅仙台上看見阿宛身受酷刑的情景,眼睛慢慢盯在老頭臉上,聲音微微顫抖,“你剛才說,三堂會審的時候,裴大人受不住大刑,……是……是什麼大刑?”
小老頭聽見她問,臉上的幹肉跳了兩跳,眼睛裡好像也露出了一點恐懼之色,剛要說話,卻見軒轅承兩道冰冷的目光射來,沖着他擺了一下頭,頓時将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看着清漣嘿嘿苦笑兩聲道:“也……也沒什麼大刑,左不過也就和你這相好兒的小爺一樣,拿劍把兩隻腳都砍了。”
清漣一愣,搖搖頭道:“若三堂會審的是阿承,那我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了。”說着忽然站起身來,腳尖在蒙住老頭斷腳的那塊布褡裢上一挑,将那褡裢挑落一旁,老頭慘叫一聲,立時将眼睛緊緊閉住,不忍看見自己血肉模糊的殘肢,耳邊卻聽清漣的聲音脆生生傳來:“閉什麼眼,你兩隻腳不是還好好的在這麼!”兩耳頓時耳鳴,以為自己悲痛之下聽錯了,卻還是忍不住微微把眼皮撐開一條縫向自己腳上看去,一看之下,竟然大叫一聲,兩眼再次一翻,這次竟然直接暈了過去,隻見他的一雙腿上,兩隻腳果然還好好的長着,别說是鮮血橫流,就是幾滴血點都看不到。
秋水湊上來看了那小老頭兒一眼,撫掌笑道:“這老頭是高興暈過去了吧!哈哈哈,軒轅,你猜我要是把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禀告靈劍長老,不知你會是何等下場,我可真是好奇的很!”
墨瀾微笑道:“最輕也要脫光了上衣,不吃不睡,到結境之外打坐三天,呵呵,九州的三天,那可不比中原……”
軒轅承本來還甚是得意,聽他兩人一唱一和,臉上立時發苦,向着二人賠笑道:“二位師兄,我隻不過小小的施了點幻術而已,哪裡就那麼十惡不赦了,再說我們一路上兄弟情深,這點小事,還請師兄們替我瞞着,千萬别讓我師父知道!”
墨瀾但笑不語,秋水卻笑得更是歡暢,“就算這老頭是随便用個幻術,那這位……這位大姐呢,剛才是哪位少俠說要把她衣服扒光,現買現賣啊?”
軒轅承臉上更苦,卻先看了清漣一眼,見她隻是笑吟吟的看自己,頓時放下心來,整了整容色,回身向着那個還呆呆坐在地上抹眼淚的豐滿女子行了個禮,盡量溫柔了聲音道:“大姐,方才我為了問出真相,對你多有得罪,還請原諒。”
坐在地上的豐滿女子聽見他如此溫柔的聲音,呆呆愣住,恍然擡起頭來,看着軒轅承的臉,軒轅承想到自己方才的确對她很是無禮,雖然隻是做戲吓她,卻也不免十分尴尬,想要上前扶她起來,此時卻又不便如此,一時隻得向着她讪讪笑了一下,僵硬站在當地。本來他為了緩和氣氛,笑得十分溫雅柔和,誰知那胖女子看見他的笑容,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軒轅承給她吓了一跳,手足無措,卻聽那女子一邊哭一邊道:“奴家雖然已經不是二九年華,卻也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閨女,今日你……你如此對我,叫奴家往後……還怎麼嫁人……”
軒轅承愣住,他方才真的隻是一時起意,實沒想到這女子往後的終身大事,此時聽她哀哀哭訴,才覺得自己實是不該選一個女子下手。秋水在一旁眨眨眼睛笑道:“大姐,他毀了你的終身幸福,不如就讓他負責,嫁了給他好了。”紅裙豐滿女子雙眼一亮,接着臉上竟然又出現了兩片绯紅,看着秋水道:“真、真的?”秋水哈哈笑道:“自然真的,就算這件事禀明了這位少俠的師尊,也必然是令他娶你的,軒轅你說是不是?”軒轅承本來還在用目光殺他,聽見他這句話立時蔫了,若是這件事給師尊知道,保不準他老人家真的會如此做!偷偷拉了下秋水衣袖,可憐兮兮的看着他。秋水看見他神色,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清漣丫頭你不肯讓給我做小師妹,嘿嘿嘿,也就罷了,那天掌門真人給你的那塊九龍冰玉劍墜,可以送給我不?”軒轅承臉上立時如沐春風,點頭笑道:“自然,回頭就送給師兄你。”秋水這才滿意,斂了臉上調笑,伸手一拍他肩頭,“好師弟,此事自有師兄替你擺平。”
轉回頭走上幾步,俯身伸出雙手,将那白胖女人從地上恭敬扶起,正色道:“這位大姐,哦不是,是這位……這位姑娘,不知你年方幾許,尊姓芳名?”
白胖女子紅着臉道:“奴家今年剛過三十,姓李,小名玉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