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姑娘說話時總是很平淡,既不熱情,也不冷漠,更讓人看不出她的喜怒。須臾,綠衣姑娘站起身,“你與我過來取些藥,然後熬好後喂你妹妹喝下,兩到三日她便可痊愈了。”
“好的,謝謝。”說着,葉陽晨跟着這位姑娘走出了房間,然後一同來到一間耳房。一走進去,葉陽晨驚訝,裡面有一整面牆的七星鬥櫃,櫃裡裝滿了藥材。
見那姑娘熟練地抓着藥,葉陽晨還是忍不住問道:“姑娘深通岐黃之術?”
女子并沒有回頭看葉陽晨,而是仍專心地抓着她的藥,同時随口說道:“精通是不敢當的,我隻是粗通醫理罷了。畢竟我住的這個地方人煙稀少,方圓幾百裡莫說是郎中,就是一兩戶住家都沒有,遇上個小病不會醫怎麼行呢?”
葉陽晨随口問道:“敢問姑娘芳名,我也好将來報答一二。”葉陽晨覺得人家女孩畢竟幫了他,他若是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道,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公子言重了,你們兄妹既然‘誤’闖進我家中,也算是緣分了。你妹妹既然病了,我豈有不救之理?至于我的閨名實在不足為道。”
葉陽晨見這女子不願多說,也便沒有強求。他有點好奇這女子到底是誰?又有何經曆才會藏在這深山密林中?隻是兩人初識,交淺言深是不合适的。
少頃,女子溫言道:“好了,藥抓好了,我這就帶你去廚房,你可以為妹妹煎藥了。”女孩把藥簡單包好後遞給葉陽晨。
葉陽晨接過藥,誠摯感謝着。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這間“藥房”。
綠衣姑娘給葉陽晨指了指廚房的方向,便要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說道:“對了,我忘了說了,我的家從來就沒有留宿過男子,所以你熬完藥喂了妹妹吃過後,就隻能退出二門以外。夜裡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進第二道院門。”
“好的。”葉陽晨答應得很痛快,語氣中沒有任何猶豫,這反倒讓女孩微微一怔。
葉陽晨不難理解女孩的想法,這個翠煙閣裡連個丫鬟都沒見到,想必隻有這個女子一人居于此處,女孩當然更不希望有陌生男子留宿自己家中。
當然了,葉陽晨也确實不在意這些細節的,畢竟從前在澤清山,夏夜裡他也經常睡在外邊,樹上、屋頂、水邊都是他喜歡睡的地方,有時還有清揚跟他作伴。葉陽晨喜歡親近大自然,喜歡待在戶外。而且葉陽晨此時最關注的是慕瑤身體能否盡快康複,至于其他事在他眼裡都是微不足道的。
女子連個“再見”都沒有說,就盈盈蓮步地走開了。女孩寂寥的背影,總會讓人生出一抹心疼和憐憫的感覺。
那天,直到葉陽晨喂慕瑤喝下藥,慕瑤都是半昏迷的狀态。
本來早上從山洞出發的時候,慕瑤已經不發熱了,可是到了傍晚又有了點反複,好在隻是低燒,脈象也比較平穩,葉陽晨稍稍放心了點。
天剛剛黑下來,葉陽晨就退出了這座竹園的内宅,隻在一門和二門之間的外院處躺着。當葉陽晨走出去輕輕掩上二門的時候,綠衣女子是看在眼裡的,她對葉陽晨這種講規矩重信諾的君子行為頗有幾分欣賞。
竹園的夜晚靜寂無聲,在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葉陽晨的心也得到一份難得的安甯。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頭頂的星空,它是那般黑藍深邃,看着看着,葉陽晨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雨點打在葉陽晨的臉上,他驚着醒來。葉陽晨有點懶得動彈,隻是遲疑了片刻,雨點便密密斜斜地落下來,他不得不起身挪了個地方。這個院子裡并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隻有大門的門下還可以少淋一些雨。
葉陽晨走過去,靠坐在翠煙閣的大門門下,雙膝蜷縮起來,準備繼續睡。他這樣看上去有些狼狽,隻是他覺得無所謂。内心精神世界強大的人,往往對物質方面的享受就不那麼在意了,葉陽晨就是這樣的人。所以饒是淋着雨,他依然也能睡得安然,頗有點“夜闌卧聽風吹雨”的味道。
葉陽晨感覺自己剛睡着,就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臂膀,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索性換了個姿勢繼續睡。可僅過了片刻,葉陽晨仍感覺有人扯動着自己的衣服。葉陽晨這才不情願地迷迷糊糊睜開眼,見白天那個身穿綠衣的女子打着竹骨綢傘站在自己身前。他一驚,連忙坐直了身子,“姑娘,怎麼是你?慕瑤……呃,是不是我妹妹有什麼事?”這麼大的雨天,這個女主人出來找自己,葉陽晨的第一反應就是慕瑤出事了。
綠意女孩忙不疊擺了擺手,“你别擔心,我剛替你去看過她,你妹妹沒有什麼事的,她的燒已經退了。”
葉陽晨長舒一口氣,随之不解道:“那姑娘...你出來是尋我有什麼其他事嗎?”
綠衣女孩扭過半邊臉去,抿了抿唇,才嗫嚅着說道:“今晚的雨實在太大了些,你還是...随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