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詩怡和清揚還是碰到了,還是林詩怡先看到葉清揚的,她那個天真爛漫的個性不是個記仇的人,早就忘記小時候那些不愉快的事了。詩怡大方地走過去,“葉清揚,果真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你怎麼又來我們家了?”
葉清揚的眼裡依舊是寒霧,“不是我哥讓我來,你以為我喜歡來啊?閃開,不要擋着我的路。”
詩怡微微嘟嘴,“你這塊石頭,還是那麼又臭又硬。”
“不關你的事。”葉清揚繞開林詩怡就想走。
“葉清揚,你種在我院子裡的紅豆樹已經長得很高了,也結果了。”說完,詩怡抖了抖手腕,“你看,這是我用那棵樹上采下的紅豆編的手鍊,好看嗎?”
詩怡特别喜歡那棵樹,尤其是夏日晴天裡,綠葉的影也藏在紅豆的光裡。而且每次仰望那棵紅豆樹,也總會想起栽樹人。
“我沒興趣。”說完,葉清揚快步走遠。
後面林詩怡又在院子裡偶遇過葉清揚幾次,葉清揚依舊對她愛答不理。
那天,葉清揚正靠坐在遊廊下午憩,微風徐來,很是惬意。
詩怡正巧路過,“葉清揚,别睡了,我們去玩吧?”
葉清揚立刻被吵醒了,但他沒睜開眼睛。
“诶,讨厭鬼,你怎麼不說話啊?”葉清揚的傲慢,還是會讓詩怡有些生氣。
葉清揚依舊不理詩怡。
林詩怡嘟嘴,“你這個啞巴葫蘆。”
葉清揚瞬間睜眼,目光如刀,“你再嘴上沒個把門的,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嘴冷心硬,那麼不近人情。”
“我在睡覺,你能不能不吵?”葉清揚真的覺得林詩怡好吵好煩,他幹脆轉過頭去。
詩怡再次跳到葉清揚面前,吐舌頭,做鬼臉。也不知道為什麼,葉清揚越是不理詩怡,詩怡就越想逗他。
葉清揚忍無可忍,回手直接點了詩怡的穴位,令她動彈不得。
詩怡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霎時有些慌了,也有些害怕。無論她的手腳怎麼掙紮,都無法再動彈分毫,于是氣惱道:“你對我做了什麼?快放開我,否則我就喊人了。”
葉清揚根本理都不理她。
詩怡威脅道:“我真的喊了,救……”
話音未落,葉清揚覺得詩怡太聒噪,索性又點了她的啞穴,這下詩怡連話都說不了了。
整個世界總算清淨了,葉清揚繼續坐在遊廊下閉目養神。
這下詩怡更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隻是暫時失語,還是永久性地啞了,急得她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葉清揚斜睨了林詩怡一眼,表情有點得意,心想:“這死丫頭,平日裡沒少受你的氣,這次也讓你嘗嘗苦頭。”
林詩怡一直沖葉清揚眨眼睛,擠眉毛,眼睫毛還忽閃忽閃的,可葉清揚全當看不見。
正在這時,清揚見遠處有林府的丫鬟朝這邊走過來,心想:“如果丫鬟看見林府二小姐站在這裡,恐怕不好解釋。”而如果讓葉清揚這麼快就給林詩怡解穴,他也不情願。想到這裡,葉清揚扛起林詩怡就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此時的詩怡不能說不能動,她也隻能由着葉清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進了葉清揚的卧房,葉清揚把詩怡平放在自己的床榻上。
葉清揚有輕微潔癖,他怕詩怡的鞋子弄髒自己的床,于是把她的鞋脫了下來。詩怡并不知道葉清揚的想法,緊鎖眉頭的同時,不由得心驚膽戰。
葉清揚便靠坐在林詩怡的身旁,繼續睡自己的覺。閉上眼睛沒多久,他真的就睡着了。詩怡動也不能動,又不能說話,無聊極了。
葉清揚也真夠能睡的,睡了半個多時辰才醒來,他對林詩怡道:“我現在給你解穴,你不準喊,不準鬧。”
林詩怡微微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葉清揚解了詩怡的穴,詩怡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坐起來便要離開,“你這麼欺負我,我要告訴我姐去。”
詩怡要是不說這句話,她也就走了。可她一說這句賭氣的話,清揚就不敢放她離開了,清揚是真怕這丫頭找林慕瑤去告狀。一來清揚很尊敬自己的嫂子,也不願給嫂子留下個壞印象。二來愛屋及烏,清揚跟哥哥感情至深,自然也怕哥哥知道後會為難。
葉清揚威脅林詩怡,“你要是出去亂說,我就不放過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說着,葉清揚擋在林詩怡面前,不讓她出去。
林詩怡大喊:“救命啊,葉清揚欺……”葉清揚再次點住了她的穴位。
這回,葉清揚更生氣了,本來他已經放了林詩怡,但詩怡還是不長“記性”。葉清揚覺得林詩怡得到的“教訓”還不夠,于是從牆上捉了一隻蟲子來,把那“小東西”放在了詩怡的脖子上。
詩怡感覺有東西在自己的脖頸上爬來爬去,頓時哭了起來,隻不過被點了啞穴的她,不聞哭聲,隻見眼淚。
見詩怡哭得很傷心,葉清揚也有點慌了。他再一看,眨眼的功夫,那蟲子已經順着詩怡的衣領爬進衣服裡。随之詩怡哭得更傷心了,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葉清揚急壞了,連忙将手伸進詩怡的衣服内衫裡幫她捉蟲子。
玉膚如脂,雪峰魂銷,清揚也不禁心中一蕩。
清揚的“無禮”令詩怡身體酥軟,詩怡早已知道男女有别,清揚這樣“輕薄”自己,她羞憤難當。
葉清揚終于捉到那隻蟲子,這才将手從詩怡的心衣中抽出。
這時,詩怡的臉上早已挂滿了淚水,葉清揚也不好繼續懲罰她,便幫詩怡解了穴。
詩怡坐起來後,随手就扇了葉清揚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打得響亮,葉清揚愣在當場。若詩怡不是女孩子,若詩怡不是哭得淚雨梨花,清揚肯定會幾倍的還回去。
詩怡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領,羞着臉跑了出去。
一連幾天,詩怡都沒有再去找葉清揚的“麻煩”,甚至有幾次在宅子裡碰到葉清揚,詩怡也都會繞路走開。
“蟲子事件”很令詩怡苦惱,她覺得自己也算是“失身”了,但她卻不敢告訴任何人。詩怡也清楚葉清揚不是有意要“欺負”自己,她也知道那天蟲子爬進去就是個“意外”,可她就是過不去心裡那一關。
葉清揚倒是很開心,終于沒有人纏着他煩着他了,可這種相安無事的日子也隻過了兩周。
那兩天,西關道舉行盛大的廟會,這種熱鬧的場合怎麼會少了詩怡。
詩怡與姐姐慕瑤的性格完全不同,慕瑤溫婉娴靜,詩怡活波靈動,如果說林慕瑤就是冬日暖陽,那麼林詩怡是夏日清風。
小時候,詩怡經常背着父母,偷偷跑到家附近的河邊去捉魚抓蝦,因為這事不知被父母訓罰多少次。而慕瑤呢,平日裡隻要能不抛頭路面,她都宅在深閨之中寫寫字,作作畫,她覺得這種生活才惬意、閑适。
目前對于詩怡來說,有個麻煩的事,就是現在她出門去玩沒有那麼自由了。詩怡芳齡漸長,林遠峰覺得詩怡身為大家閨秀總是抛頭露面實在不成體統,所以林遠峰就立了規矩,那就是詩怡出門最好由姐姐慕瑤陪同。
通常情況下,即使慕瑤不願出門,若是妹妹央求她,她最後多半也會同意陪妹妹。可是不巧的是,那幾日慕瑤來了月事,不方便出門。詩怡吵着鬧着要去逛廟會,慕瑤沒辦法,隻好找爹娘說情,并讓葉清揚跟着保護她。
林遠峰夫婦自然是不認識葉清揚的,慕瑤跟林伯商量過,家人若是問起來就一緻說清揚是家裡新請來的護院。
一聽讓葉清揚跟着自己,詩怡怎麼都不同意。
慕瑤拿出長姐的氣勢,“那你也不要去了。”
姐妹“博弈”下,詩怡隻好退讓,她噘嘴道:“那好吧。”
因為前幾日的事,詩怡心裡的結還沒有解開,她現在看見清揚就特别别扭。同樣,慕瑤找清揚說起陪詩怡出去玩的事,清揚同樣極不情願,隻是他微微皺了皺眉後,還是支支吾吾答應了。
清揚本就不太喜歡走動,在澤清山時,他都可以坐在崖石上,或是爬到古樹上,看山裡風景,一待就是一天。隻是哥哥葉陽晨離開時叮囑過他,讓他保護林家的安全,自小清揚都是對哥哥的話言聽計從的,他也怕林詩怡一個人跑出去有危險,這才勉為其難地當這個“護花使者”。
詩怡和清揚就這樣趕着馬車出了門。
清揚随意問道:“你出門怎麼也不戴帷帽?”清揚不是個愛多嘴的人,他這麼問是覺得詩怡不戴帷帽出去或會增加安全危險。雖然他不怕遇到歹徒,可畢竟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詩怡理直氣壯,“我戴那東西逛廟會多不方便啊?”
“可你這樣在街上逛很容易引來好色之徒。”
“我要你管?再說了,有你在我怕什麼?”
兩人的聊天總是這樣不歡而散。
到了廟會處,詩怡滿臉嫌棄地看着葉清揚,“你離我遠一點。”
葉清揚眼神冷若冰霜,“你以為我願意陪你出來嗎?要不是嫂子讓我照顧你,我才懶得出來。”
詩怡一聽葉清揚這樣說,她更是生氣,“你還敢嫌棄我?”
清揚冷哼一聲,“真是奇了,你能嫌棄我,我就不能嫌棄你,這是何道理?”
“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
“你看我的臉色很難看,我看不見嗎?”
林詩怡被問得沒了話,郁悶地轉身走開。
葉清揚沒辦法隻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