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魏和董素的煽風點火之下,順帝果然心生猜忌,對衛忠海不再信任,隻給了一萬軍馬便叫衛忠海去迎敵。雖然兵力嚴重不足,衛忠海仍帶兵出征,最終,他慷慨戰死。
衛忠海死後,順帝項靖輕信讒言,于是下令将衛忠海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衛忠海之妻白華,才逾蘇小,貌并王嫱,其聰慧程度更是許多男子所不及。早在衛忠海再度出征之時,白華唯恐丈夫不測,便打算将兩個幼子送走,她是怕萬一發生意外連累兩個孩子。
那日,白華把不滿周歲的兩個雙胞胎幼子分别托付給陳伯和王嬷嬷。陳伯和王嬷嬷是陪着白氏嫁到衛家的,陳伯以前是白華娘家的管家,而王嬷嬷則是白華的奶媽,這兩人都是白華最信任的仆人。
白華先叮囑陳伯:“陳伯,你把長子澤楠送去東南邊的臨昌州我的遠房表哥康誠那裡。”康誠祖上陪着太祖打過江山,現居于臨昌,雖不在朝廷擔任實職,但卻官封為譽國公,生活富足、衣食無憂。
陳伯動情,“小姐,你放心吧,隻要我這個老命在,就一定會護佑大少爺到底。”
白華點點頭,又看向王嬷嬷,“奶娘,你把澤蘭送去國家正南方向的前廣黎府太守方伯伯那裡。”白華口中的方伯伯是方伯遠,是白華父親的義兄,也是白華的幹爹。
王嬷嬷眼裡閃着淚花,“小姐,你放心吧,我也會照顧好小少爺的。”
白華幫着王嬷嬷擦幹了眼淚,“奶娘也要珍重。”
陳伯皺眉,“小姐,恕我多言,我們為何不把兩位少爺送到西關道刺史林遠峰那裡啊?我們兩家也算是有婚約的。”
“不可,林遠峰為相公的義兄,想必早就被人盯上了,如果把孩子送到那裡,恐有危險。再者,既然兩家有婚約,我們更不能因為自己家的災禍連累林遠峰。”白華沉着冷靜道,“陳伯,如果衛家從此沒落,再無平反昭雪那日,那麼我們不必再聯系林家了。讓楠兒和蘭兒隐姓埋名做個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好。”
陳伯點頭,“小姐,我知道了,不過你也要多保重,萬萬不可出事。”
白氏神色鄭重,“我會盡力的,你們不必多挂念我。待你們兩人走後,無論家裡再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再回來,你們隻要把兩個少爺照顧好,我白華已深感大恩。”
陳伯和王嬷嬷一時動容,眼眶微潤。他們兩個忠仆走後,白華罹難,衛氏滿門皆慘遭禍及。
陳伯和王嬷嬷就這樣出發了。一個月後,陳伯順利到達臨昌州康誠那裡。但是王嬷嬷卻很不幸,在去廣黎府的路上,她偶染重疾,不幸猝死在中安郡澤清山地界道路旁的林邊。
澤清山物華天寶,山水相依。這裡山林面積約1800平方公裡,900平方公裡的玉龍湖将其包圍環繞,其中最高峰玉狼峰海拔2900米。這裡郁郁蔥蔥,溶洞、暗河、竹海、飛瀑、峭壁,峻嶺無奇不有,虎、狼、熊、蛇、猴、豬也是遍布山林。
澤清山上有個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土匪寨——長風寨,長風寨裡英雄好漢衆多,而山寨的寨主名喚葉陽天。
那日,正巧是葉陽天看望老友溫狐後回到澤清山,他無意中看見樹林邊躺在路邊的王嬷嬷,且王嬷嬷身邊還放有一個竹背簍。
葉陽天本沒想多理會,隻是騎馬經過時,突然聽到孩子的啼哭聲,他這才勒住缰繩。
葉陽天下馬走了過去,先摸了摸老婦人的鼻息,發現人早已斷了氣。他這才去打開竹背簍的蓋子,露出的是一個小男孩的臉。小男孩面若清風玉蘭,色如春日烈陽,剪水雙眸中藏着星辰般清澈的光藍,黑色瞳仁裡含着深邃不見底的清波,神色裡英氣逼人、孤膽赤誠。
葉陽天見小男孩的樣子,心裡不由得一顫。葉陽天慣會識人面相,知這孩子容貌絕非凡俗之相,将來也必定是人中之龍。
很奇怪,小男孩一看見葉陽天便停住了哭聲,兩隻眼睛也是直直地盯着葉陽天看。
看着看着,小男孩突然咿咿呀呀地叫了幾聲,其中有一聲,葉陽天怎麼聽都覺得像是叫着“爹爹”。
葉陽天已經三十二歲,有夫人兩人,隻是膝下還沒有一兒半女,聽了這一聲“爹爹”,他的心像是融化了一般。父子的緣分就在那一刻注定了,葉陽天覺得這是上天給予他的恩賜,當即就認定這個孩子以後就是自己的兒子了。
葉陽天把孩子從竹筐裡抱起來,他在小男孩的包裹裡發現了孩子的生辰八字,這才知道這個孩子的名字叫“衛澤蘭”。隻是白華當時為了兒子安全,并未寫明孩子的身世。除了生辰八字,葉陽天還在孩子身上發現一塊白玉佩,玉佩上镂刻着一個“瑤”字,珍奇異寶他見得多了,也就沒有多想。
葉陽天沒有多想,把老婦人簡單安葬後,便帶着孩子回了澤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