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淩的話如同一記搖心丸，李祺沒想到他竟會這樣說，仿佛以他的個性，是不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就不會自己先離開。

李祺喃喃道：“那若是你….我回不去怎麼辦。”

“我會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程淩語氣認真。

“我是說如果。”李祺并不是非要回去的意思，“不，是你雲州…雲州那邊真的沒事嗎？”

“沒事，不是什麼要緊事，先把你送回去再說。”

怎麼會不是要緊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她，他或許早就回去了，出于某種愧疚，李祺的聲音很低：

“其實我不一定要回去…”

“嗯？”

“你不用管我，你雲州那邊有事就先回去吧。”李祺不是喜歡欠别人人情的人，何況程淩已經救過她好幾回，“到時候我自己回宮，至于你在東宮挂職的事情，我會跟皇上解釋。”

想得還挺遠，聽到李祺這樣講，程淩輕笑一聲，“殿下，我不會走的，我走了誰保護你啊。”

保護……

聽到這詞，李祺不由一愣。

這次次救她于危難，确實都是他的功勞，也正是因為有他，她才會次次平安脫險。

如果不是程淩，她可能…

就在李祺發愣之際，程淩玩笑道：“你看啊殿下，我們雲州有不少姑娘會對舍命救她的男子說這樣一句話，小女無以回報隻能以身相許，我呢不敢讓殿下說這話，如果殿下實在是不好意思，不如陪我回趟雲州吧。”

“好。”

李祺幾乎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下來。

這下輪到程淩發愣，就這麼輕易答應了？

程淩不可置信看着李祺，“殿下….你….認真的？”

“正好我沒去過雲州，我想去看看。”

關于雲州，李祺自小就有聽人提起過。

“不是…”程淩還是不敢相信，“殿下不回去了？”

“回去做什麼。”李祺垂下眼眸，“反正你說回不去，除了王勁，大概沒有人會找我。”

不知為何，明明知道李祺現在看不見，透過她深色的瞳孔，程淩感覺到了莫名的憂傷。

愣了半響，他呆呆點頭。

*

第二日拂曉時分，程淩從附近農戶家買下一輛馬車，告别老婦人一家，同李祺和陸衡之一起踏上前往雲州的道路。

畢竟李祺有傷在身，要去雲州，隻能就此出行,雖說陣仗大，但總歸是個舒服的方式。

于是程淩和陸衡之就在前頭架馬看路，李祺一人呆在馬車廂内。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反正陸衡之一直将她當作女子，這般李祺倒也不用提心吊膽，擔心身份敗露。

馬車外，陸衡之忍不住對程淩道：“你真是瘋了，還帶個女人回去，你不怕程将軍氣得馬上撒手人寰？”

“你能不能說點好話。”程淩白了他一眼，“你覺得我爹是真病了嗎？他就是想讓我找點回雲州去。”

“回那幹嘛去，程将軍不是知道你想回京都的嘛，這會為何又讓你回去，何況誰不知道你志在京都。”陸衡之說着歎了口氣，“現在好不容易在宮裡有個職位了，你幹嘛還答應程将軍回去？”

“誰知道呢。”程淩目光平視着前方，多少對陸衡之有些講不出回去的理由。

陸衡之看程淩反應不對，疑狐道：“怎麼，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

他想着以程淩的個性，一直想着要回京都，去郢州就夠奇怪了，現在怎麼又會在知道程将軍哄他回去的情況下回去呢？

總不能是程将軍真的不行了，程淩隻是以開玩笑的形式才這樣講？

感覺好像有些不對。

陸衡之的目光不斷打量着程淩，終于從他的一絲不自然中發現了端倪。

“我知道了！你這家夥在京都是一直有個相好的吧！”陸衡之就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忽然大聲道，“你從郢州去雲州走北道更近，你還特意繞回京都，就是要帶裡頭那姑娘去雲州吧！”

“可以啊你，早不帶晚不帶，就等人受傷了再帶，你這是算準了人姑娘不跑啊，昨天我沒看清這姑娘長啥樣，我倒是要看看這姑娘是什麼樣，能把你迷成這樣，還特意繞回來接人家。”

陸衡之說着，欲挑起簾子看馬車裡。

“哎，”程淩想到陸衡之可是見過李祺，忙制止他，“你不知道人姑娘臉皮薄，你看人家做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陸衡之就是吓吓程淩，見他這個反應忍不住笑道，“還見不得人了是吧，我可不是那麼沒品的人，不過我真搞不懂你，我就是一句話，程将軍不希望你沉迷女色忘了本心啊。”

還沉迷女色？

程淩無奈看陸衡之一眼，“說我沉迷女色，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

“這能一樣嗎？”陸衡之挑眉，“我天性如此。”

得。

程淩無話可說，陸衡之這個性熟悉的人都知道，三天兩頭就需要佳人作伴，他可不一樣，他對這種事根本就不上心。

隻是想到李祺，他臉上确實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特别是今日出門前，李祺擔心叫人識破身份，特意換了一襲女裝，雖是農婦家再普通不過的女子服飾，可穿在李祺身上，又是别有一番風味。

如果是世家小姐的衣服，程淩猜想，李祺穿起來肯定會更為好看。

想到這，他的臉上不由浮出一抹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