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有緣再見,在李祺這隻是一句客套話,都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過都是一個“緣”字。如若緣分多,那人與人關系好,若是緣分淺薄,那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卻不好說。
能與安福師兄弟一場,李祺認為她同安福還算是有緣之人。至于有緣再見,随着年歲漸長,李祺漸漸明白這個緣并不好求。
所以當那日在甯康寺匆匆一别,到今日李怏帶着他家在京全部子女上新寺祈福,在新寺再見安福,李祺實屬意外。
所謂新寺,就是那座戶部同工部争鋒相對、戶部不肯撥款,李怏又急催的那座寺院。到今日雖說還未完全完工,但大雄寶殿與僧人平日日課、歇息吃飯的齋堂和禅房是已建好。
今日李怏趁着文殊菩薩誕辰,是特意帶着一幫子女前來祈福。
至于更多的,從大雄寶殿前燒香爐那邊站着的一排小師傅,李祺不難看出,李怏可能是準備讓這些小師傅日後為他們這幫兄弟姐妹講授佛法。
其實京中早有傳聞,說這新寺是李怏修建于民間,但準備用作為皇家寺院。
畢竟早年的李怏殺生不斷,每每夜晚總是噩夢纏身,他自己不怕這些,但為了他老李家的江山能百年延綿,為子孫求福這一點,他還是很信的。
另一邊,在小師傅那邊,關于皇上要選拔僧人為皇子皇孫祈福這一事,老早就傳遍了。他們這些今天能站在這的人,那早都是經曆過民間寺院的推舉,也經曆過朝廷的調查,今日就差皇上或者皇子們選擇他們了。
當然,至于跟哪位皇子,大家心中都有各自的人選。
安福站在一批僧人當中,聽着大家讨論想跟着那個皇子。一僧人輕聲道:“貧僧心裡頭比較喜歡庸王,聽說庸王每年臘八時節都會在京都各大寺院門口設接濟攤接濟窮困百姓,我以前就遇到過一會,這樣的人有善心,我願意追随他。”
另一僧人道:“我倒是願意追随公主,你們還記得幾年前城郊鬧饑荒那事不,當時城中有不少百姓自發去捐食物、衣物這些,那時我就遇到了公主,你們想想,那時公主才多大,現如今長大了,應該了不得。”
又有一人道:“貧道倒是喜歡甯王,不為别的,隻是他的性子好,隻可惜甯王今日沒來,要同他一塊,隻怕是要上甯州去了。”
聽聞這話,身旁另一人哈哈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語,甯王那什麼性子,京都人不都知道嘛,我看你呀,是不學好吧。”
這時,突然有人問到他,“這位施主,你呢,你有沒有想追随的皇子?”
安福愣了一下,沒來得及說話,另一邊跟他同為甯康寺來的師弟笑道:“他啊,那自然是太子殿下了。”
“太子啊?”那人驚了一下,搖頭道,“那隻怕是不大好辦,講究緣分呐。”說着,他又轉了話鋒,“不對,我剛看那太子殿下,似乎一直在往我們這看,不會是在看你吧?”
安福笑而不語。
師弟贊同道:“這個可能性很大,我悄悄告訴你,我師兄他同——”
“淨能。”安福打斷道。
正這時,那邊公主朝他們走來。
淨能以為安福是提醒他不要講話,讪讪閉上了嘴巴。
可實際呢,安福隻是不想讓他将他與李祺認識的事情講給别人聽,至于李祺最終會不會選他,那都是緣分,而李雲淑的靠近,并沒有讓他有什麼别的想法。
直到李雲淑輕輕一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安福一愣,随即道:“安福。”
或許在别人眼中公主是善良之輩,但安福從不這樣認為,他看人總有一套自己的标準。
李雲淑聽了這話,眉眼彎了起來,“安福啊,好名字,你多大了?”
安福說:“今年二十三。”
“二十三,看不出來诶。”李雲淑更加驚喜,然目光一轉,看到安福那隻空蕩蕩的袖管,她又不免低落,“你這手……這是怎麼了?”
誰人不知李雲淑是個看臉的公主,特别是安福生得白淨,加上那殘缺的身體,給人看上去就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就更惹得李雲淑心疼了。
安福沒有應聲,輕輕搖了搖頭。
别看李雲淑時常驕橫,但打心眼裡還是善良的孩子,一看安福這樣,便知自己是問到了别人的痛處。
她想了想,覺得面對一個和尚,還是身體有殘缺的和尚,特别是他今日還出現在父皇的新寺裡,那他肯定不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