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沒道理......
“不需要!”來聲不出林觀鵲所料,硬氣剛正。
林觀鵲伸手招來架上衣物,坐起身後,居高去瞧。
方才躺卧,就看到個拒她千裡之外的後腦還不覺,如今瞧清不知徐憋紅的海棠面,又惹她俯身湊近些。
誘餌總得先抛出一截:“近來可有遇到什麼難處?”
難處...不知徐還真有畫面掉落,但事關林觀鵲所言的真相,她弄清之前,還不打算坦白。
便生硬回道:“與你無關。”
“那...”林觀鵲稍做停頓,眸色不改,将誘餌再給一段,話聲輕柔:“要不要聽聽人間如今是何動靜?”
她此番貿然前來,可不止一個正題。
見不知徐眼色加重,欲要繼續反駁,林觀鵲捏準心思,将可能打破:“國師到底在人族高位,豈會事事支會子玉?”
人間國師對那花孔雀青睐有加,此事在她這全然不是秘密。
話音未落,不知徐可算移目向她而來,嗆着:“在神司心裡我就是這般蠢材,消息隻由一人探聽?”
“你這般聰明,當然不會。”林觀鵲不吝啬誇贊,順手撫順不知徐的鬓發,将自己的優勢擺出:“但消息回傳需要時日,不比我更快。”
隻要上界有需,消息的速度可順達,要比下界傳遞快出幾倍不止。
見不知徐神情松動,林觀鵲哄人聽書一般,牽了出溫和笑容,“不妨聽聽?”
溫柔的力量總會化去堅冰,不知徐視線融在林觀鵲目色内,無處抽離,她點頭不由自主,緩聲道:“嗯。”
林觀鵲盤坐在不知徐身側,娓娓叙說:
“人間近月動蕩不小,竹塵一直在暗地借異族的手清肅世家,原本掌權的幾個氏族被挑起矛盾,紛争不停,而竹塵借幾方互踩之勢,順利削弱了世家權利,其間...也包括橘崖峰主的來處,柳家。
如今朝堂之上都是竹塵一手提攜之人,在此大動之下,必有疑聲,下界會首在即,選址人間,而在這個時候,人間将要派一位守舊的老臣出使妖族。
此人德高望重,在世家與百姓之間都頗負盛名,同時,他也是竹塵推行新政的最大阻礙。”
人間這一代帝王有的是手段權術,倘若僅在人族之内,并不值得她多做關心。
但如今來看,這一步的算計裡,好似脫離不了妖族。
不知徐自能聽明其中之意,疑容叢生,自發向林觀鵲求問:“既然大會在即,來我妖族作甚?”
林觀鵲不賣關子,開口便答:“據說是迫不及待要同你洽談兩界邊境互市之事。”
互市,便是在兩界的邊境通商,促進貿易。
瞧不知徐在今日第一次鎖眉,林觀鵲接前話問:“是不是聽着不錯,但想來卻不太妥?”
“互市确實是好事,妖族若要經濟更為繁榮,此舉是最妙的法子。”不知徐的答案相對中肯:“但互市意味着開門,那時會不會有别有用心之衆混入妖族生亂,非我族可控...”
“關鍵不在互市。”林觀鵲挑明說:“可還記得先前在妖族抓異族時,我放走的那個異族人?”
“有些印象。”不知徐回。
“他又被我的人抓了一次。”林觀鵲歎說,意外之間不免發笑:“正好叫我問出了不少好東西。”
兜兜轉轉,那個叫弄默的異族又被她的人抓了一回,如先前那般,為了報名将能說的全都倒了個幹淨。
若非弄默這牆頭草的性子,她已經将人帶到不知徐面前指認玉茶催身份。
也是聽到玉茶催不會殺不知徐,她才敢把抗擊的倚重偏向極穆更多。
到底還是為了更長遠,又将弄默這個任務放離而且。
“可是與我有關?”不知徐已經能覺察所以。
林觀鵲微微點頭,眼下亦有遲鈍,“不知具體,隻知極穆希望人間前來的使者死在妖族地界。”
說到底,她暫時有些想不出緣故。
“死在我妖族做什麼?難道借機向妖族發難?”不知徐心覺可笑,猶疑未決,“總不可能是這麼個蠢理由。”
人間九層之衆是不修道的平民,就算有一個人間高官橫死妖族,人間除了在聲明之上讨伐污蔑她妖族一二,全然做不了什麼,反而還要擔心她妖族的脾氣......
竹塵和極穆都不傻,不會做勞民傷财、以卵擊石之舉。
但若僅僅是借機除去這麼一個人,何須送到她妖族的地盤惹得一身腥?
論到實處,目的不會脫離妖族。
林觀鵲合好衣衫,翻身下榻,她踩在榻邊松軟的絨毯上,向後側身,
“你我都清楚事情并不簡單,極穆對你意圖拉攏許久不得,總會到惱羞成怒對你處置而後快的一步,無論是不是這一次,你總該先做好應對的措施。”
“還有。”
林觀鵲頓了片刻,還是決定做那疑天疑地的惡人,再一次提醒不知徐:“小心你身邊的那個隐患。”
隐患是何指向,兩人心知肚明。
相對沉寂片刻,終究被不知徐撕破平靜,聲道驟涼:
“你該走了。”
驅逐之言并未使得林觀鵲心中再有過多動蕩,她在地面拾起一物,拿親近去印證兩人推不開的距離:
“我尋不見腰帶,先借你的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