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無人之地忽來人聲,專有的稱呼使不知徐很快能對應來者身份。
不知徐後背襲上寒意,原本沉浸的悲痛被快速推離,掀起驚恐,她很快向前沖出一步,脫離壓在她肩上的手掌。
回身之間,不知徐神情瞬轉,從一種緊繃之态轉化成另一種緊張,她手中已持長劍,向後借力橫掃。
“極穆!”不知徐都不需将人看真切,便可換出姓名,她一腔火正愁沒處撒,倒有個送上門的好貨。
入目之人面貌如舊,是她最不願見的金發紫瞳。
不知徐劍氣逼去,極穆向後稍退半步,轉而飄向床榻的方向,始終端着一副看似和善的表情,似能掌風控水,舉措從容。
半息不足,不知徐的身影已瞬移至極穆身前,劍鋒轉手成短刃,抵在極穆側頸。
極穆此番并未躲避,任由刀刃架在脖頸旁,猶如洞悉一切,笃定不知徐不會一刀劃破她的喉嚨。
“你來這裡又要做什麼?”不知徐咬着字眼,眼目猩紅,不止是方才因林觀鵲情緒失控所緻,更多是當下以憤怒煮沸的滾湯傾倒,要澆在極穆的頭頂。
玉茶催剛出事,極穆是聞着味就趕來,要說此事與極穆無關,她是一萬個不信。
極穆在此刻出現在她的屋内,更像是一種成功者的炫耀,玉茶催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叫她如何對極穆好言相待。
她越是惱怒,極穆越顯得悠然,竟是直接上手握住她拿刀的手腕,将不知徐逼來的攻勢推遠。
“聽說你被傷了心,我這不是怕你沒了倚仗,隻能抱着桌子哭,特地來獻出自己的肩膀?”極穆唇側高擡,也不躲到遠處去,反而靠不知徐更近一些,還裝模做樣掃掃肩上褶皺,顯得像是真來陪不知徐度過傷心日子。
冷香從極穆的衣料上跑入不知徐口鼻,不知徐冷嗤,凝視眼前一副虛假的嘴臉,仿若嗅到一股爛腐之氣,惹人倒胃。
“你是傷好利索就迫不及待來找麻煩?”不知徐冷言快語,已下論斷。
事發至今這才多少日,極穆就跑來她眼前,端着高位的姿态,如同欣賞傑作。
這讓她更确信,極穆與當日崖上之事定脫不了幹系。
“麻煩?”極穆的笑容免不去傲慢,她一揚眉,竟牽帶出媚眼之态,仿若真心誇贊般,同不知徐道:“你猜對了。”
下一刻,極穆擡手,用指節打出一響,極穆身後的整個床榻,連着玉茶催與被褥一同消失在屋内。
自房頂掉下的紗幔孤零零挂着,連裝飾都不成。
雖沒有任何大動,可紗幔失去附着後墜地大半,布料扯動的細微之響很快引去不知徐的目光。
這一塊...
床呢?!玉茶催呢????
不知徐短暫愣在原處,在極穆新出的一道鼻息中反應,她目不偏離,手無起勢,劍向極穆快速劃過,帶有瞬殺之息。
嘶啦——
哐——
極穆身法恰好躲過不知徐斜挑一劍的餘波,而極穆所在方向身後的紗幔與台架未能幸免。
不知徐并未打頓,目色橫去極穆所在,打去一道淩厲掌風,她随後在室中小幅起越,向那一掌逼退極穆的方位去,一劍臨上劈下,帶着厭惡氣惱,吼道:
“你把她弄去哪了?!”
不等極穆回話,咚得一聲,劍氣砸向地面,屋内的平整木地,有了大段裂紋。
當下的憤怒充斥她心胸,不知徐的劍能明其意,在劍意中新起殺念。
劍尖垂下時,極穆自原地閃逃,正于向側挪動之際,不知徐劍鋒自下而挑,向極穆所在又一次掀去狂動的妖力。
室内刮過旋風,卷向一腳,門窗皆震,猶若欲來風雨。
這還不算,不知徐腦中隻想将極穆生吞活剝,她心中殺念更勝,很快逼近極穆尚未躲避之地,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向極穆猛去幾拳。
要當面對抗,在絕對修為下,再強悍的身法也逃不了太久。
砰咚——
哐——
......
幾招之内,不知徐寝殿已經損毀半數,她招招緻命,毫無保留,若非寝宮建造填充上萬靈石,此刻已經被掀到隻剩框架支柱。
極穆在不知徐捶來的拳風裡四處竄逃,堪堪躲避幾道攻勢,人雖勉強無礙,看似鎮定自若,但身着的外袍可沒那麼幸運,被撕裂了好幾道口,看上去比乞丐所穿還要殘破些。
若再打下去,極穆要是不使瞬消之術,定能被滿腔怒火的不知徐抓着捶成肉泥。
不知徐顯然沒有停手的意思,一言不發,專心實意地狠狠招待來客,她劍從手脫離而出,周邊懸開劍氣,隻待她推劍逼近,就能勢如銅鐘将人罩入,逼極穆逃竄不得。
她目無溫至,落到冰點。
“不知徐!”極穆出聲,她擡手攔在身前,阻攔不知徐後動,提醒道:“我殺她很簡單,你攔不住,要發洩發洩便罷,要真傷了我,她豈有路可活?”
這番語氣伴随大氣進出,能聽出極穆被耗費不少氣力。
“你到底把她弄哪去了?!”不知徐依然掌着手中之劍,雖有猶疑,卻不受威脅:“先把她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