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止是先皇後留給太子的謀士,自然處處為南宮葉籌謀儲君之位。
南宮葉雖頑皮,卻也不會對他不敬。
于是乎,日子就在陳止唠唠叨叨,責罵談韶,以及南宮葉回護談韶這樣小打小鬧中過去了。
直到貴妃腹中胎兒胎死腹中,一切證據都指向了南宮葉時,才徹底被打破平靜。
那年是談韶在宮裡的第六個年頭。
那天談韶記得很清楚,因為在那天之前,他剛因為沖撞了貴妃被貴妃打了十個闆子,差點給他打廢了,便卧床休息着。
若是往常,南宮葉下學後總是第一時間來找談韶,結果這日,談韶左等右等等不來南宮葉。
他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踉踉跄跄地走過去推開門,拉住一個宮女問:“姊姊,殿下為什麼還沒回來呀?”
“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方才陛下派人把陳先生召過去了。”宮女道。
陛下……
談韶感覺有點不好,他勉強笑了笑:“多謝姊姊。”
随後進屋關了門,慢慢滑落在地上。
該不會是因為前幾日不小心沖撞了貴妃,殿下被罰了吧……
談韶鼻頭有點酸,覺得自己給南宮葉添麻煩了。
這其實也不能怪談韶,那日他去内務府領了些綢緞路過禦花園,不曾知悉貴妃在亭子裡納涼,貴妃手下的宮女向他讨要那緞子,他不願,與她們争執了幾句,惹的貴妃心裡不悅,忽的賞了他十個闆子。
談韶也是挺冤的。
談韶從地上爬起來,覺得如果是因為這事讓貴妃不悅了,那他要去認罪,不能讓殿下平白替他挨頓罵。
不料他剛一出門,就有太監過來了。
那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談韶很是不喜,因為這個老太監總是用那雙眯眯眼肆意打量他,讓他很不舒服。
這次也不例外,大太監色眯眯地轉了轉眼珠子,打量着談韶尚且幼小的身軀,用着尖細的嗓音道:“談小公子,陛下召見,跟咱家走吧。”
談韶蹙眉,本想向他打聽一下殿上情況,卻又不想跟這個老太監說話,便低頭默默跟在他們後面走。
一到殿上,便看到南宮葉匍匐地跪在地上,一旁是陳止也伏在地上。
皇帝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
另一邊跪着的宮女談韶識得,是貴妃身邊的大宮女。
談韶在與陳止平行的南宮葉後方跪下:“參加陛下。”
“談韶。”皇帝沉聲道。
“在。”談韶不敢擡頭,感覺皇帝真的生氣了。
他躊躇一會,見皇帝不說話,便小心翼翼道:“陛下,我不是有意沖撞娘娘養胎的……”
“所以,你是承認你蓄意謀害龍胎了?”
什麼?!
談韶有些驚愕,他猛的擡起頭,與皇帝對視上,他聲音有些發抖:“陛下,我,我沒有,那日禦花園,娘娘也是罰過我了,那時龍胎好好的啊……”
“所以你就懷恨在心,在貴妃的安胎藥裡下了藥。”皇帝冷厲地似乎在陳述一個事實。
談韶立刻搖頭:“沒有!我沒有,殿下可以作證,我沒離開過殿下宮裡。”
他又看向南宮葉,顫聲道:“對不對?殿下……”
南宮葉就這麼安靜地伏在地上,細細一看,他在微微發抖。
皇帝不語,接話的是陳止:“昨日傍晚,談韶确實有去過禦膳房,陛下若不信,可以召禦膳房的廚子來。”
談韶眼裡多了些錯愕,他道:“是你讓我去的……”
是陳止說南宮葉近日心情不好,讓他去告訴禦膳房給南宮葉做點好吃的。
“但我也沒想到你會對龍胎下手。”陳止的聲音如同臘月寒冰,令談韶心一下子寒到了底。
“你撒謊!”談韶怒吼道,“我沒有,這事不是我做的!”
“放肆!誰允許你在陛下面前大喊大叫?!”大太監尖着嗓子喊道。
談韶雙眼赤紅,目光定在南宮葉身上:“殿下,你呢?”
你信不信我……
南宮葉不語,也不敢回他。
“陛下,”一旁一直沉默的大宮女道,“談韶不過一個小小書童,怎麼會有如此膽識?若無人授意,恐怕是沒這個膽子。”
皇帝目光落在南宮葉身上,問:“葉兒,是你嗎?”
南宮葉立刻回道:“父皇,兒臣之心,天地可鑒,兒臣怎會對自己的骨肉至親出此殘手?”
“這談韶,是你舅舅六年前從宮外帶給你的書童,朕記得,與你素日關系甚好。”
南宮葉冷汗直下,道:“父皇明鑒,兒臣雖與談韶相交,但,但也未曾料到,他,他會對皇嗣動手……”
談韶感覺腦子裡的一根弦似乎斷了,南宮葉說的每句話是那麼清晰又深刻。
“陛下,衆所周知談韶與殿下交好,所以殿下又怎會傻到派談韶去謀害皇嗣,這想來是有心之人的栽贓陷害。”陳止趁機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