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五點二十。
校門六點禁止出入。
時間充裕,聞渡回到食堂後門,他下午斷斷續續來過幾趟,可因為課間休息時間有限,他沒等來狸花貓。
但現在放學了,他能等個二十來分鐘。
狸花貓中午受到了驚吓,也許這二十多分鐘它也不願意出現,他明天可以再來。
聞渡在心裡計劃着,長椅下探出一顆圓滾滾的腦袋,爪子扒拉他的褲腿,“喵~”
今天的風格外溫和,輕拂過臉,罕見地去了寒氣。聞渡舉起它,與它平視。笑意在他眼裡蕩漾:“原來你在這啊。”
“喵~”
聞渡一手抱小貓入懷裡,另一隻手撫順它的毛發,“别怕,他不是對你發火。”
狸花貓喵喵直叫,仿佛在訴說那個人類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聞渡低聲細語安撫它。
後來近半小時,聞渡對狸花貓說了很多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那些不能為外人所知的秘密他也全告訴了貓貓,這仿佛一個洩洪口,開了閘便止不住地往外傾倒。
倏然,聞渡的神情滞住,他後知後覺自己犯了錯,眉眼帶着歉意:“對不起啊,那麼久沒見面,一見面就給你帶來那麼多負面情緒。”
“人類的情緒貓貓不需要懂,”他輕觸碰狸花貓圓溜溜的腦袋,“小小的腦袋,不要裝太多的煩惱。”
聞渡擡起手機看時間。
“好了,我得走了。”
“明天再來看你。”
他躬身松開它,小貓回頭看他喵一聲後,溜沒影了。
聞渡拾起禮物,緩步往校門口走。
他和陸淮他們約了燒烤,在放學前和聞父聞母打電話說不用做他的晚飯。
他在馬路旁點打開手機,根據陸淮發來的位置坐标,打了車過去。
燒烤攤的位置不容易找,陸淮發信息說到了地方來接他,聞渡拒絕了。上一輩子他可沒少跟陸淮在這聚,記憶裡26歲的陸淮除了對學校食堂的蜜汁雞翅念念不忘外,就隻剩這家燒烤攤了。
“聞渡,這裡!”
陸淮見他到了,站起來,瘋狂招手。
他對燒烤攤老闆喊道:“老闆!再來一罐可樂,不要冰的。”
陳揚,和隔壁班的班長江文也在。他們倆都是聞渡熟悉的人。
陸淮旁邊的空位是留給聞渡的,聞渡剛坐下,陳揚就把菜單遞給他,“來看看,你還想吃什麼?”
聞渡從上至下掃了一遍,上面的菜品他們至少勾選了三分之一,他沒什麼要加的了,“就這些吧。”
“好嘞。”
陳揚揮手,喊老闆。
老闆拿走記菜單,看過一眼後,跟他們講:“吃不完,可以打包帶走。”
他們仨一股腦兒地說“吃得完”。
來這吃燒烤的人多,老闆見後面有人站着在等,還向隔壁借了兩張桌和幾把椅子,至于其他沒位置的,隻能等人吃完再騰出空位了。
陸淮慶幸他們來得早。
燒烤陸陸續續擺滿了四方桌。
無論什麼時候,和朋友聚在一起都是能讓人無比快樂的事。
“老闆不向未成年人售酒,咱們喝可樂也是差不多的,”江文舉起可樂,“碰一個!”
“碰一個!”
陸淮應得最積極。
陳揚也應和,他們紛紛看向保持安靜的聞渡。聞渡在半空中的動作忽地一頓,遲疑道:“碰一個?”
他們仨互相看看,笑了起來,齊齊舉着可樂主動碰聞渡手中的可樂,“碰一個!”
聞渡被他們的笑聲感染,情不自禁地牽起唇角,灌了一口可樂。
周圍在吃燒烤或是在等候的人被他們這邊的聲響吸引,一時間,投來了大量的視線。
歡樂散盡,他們個個都吃撐了,陸淮摸了摸鼓鼓的肚皮,佯裝平靜,冬季校服拉鍊拉登頂,他感覺到胃裡有股氣撐着,怪不好受的。
他說:“好了好了,各回各家吧。”
江文一看時間,嗖地站了起來,“遭了,我媽讓我七點半回家,現在七點三十八了!完蛋了完蛋了!”
跑出去幾步的江文回過頭,“我先走了!錢晚點發你們!”
聞渡付了款,陸淮和陳揚跟他攤了錢,他與他們回家不順路,因此在燒烤攤這就告了别。
他彎身拿自己的東西,右手感受到的重量感驟然撥動他腦海裡的某根弦,氣泡水進入胃裡遊蕩的那一點氣,似乎湧進腦子裡,大腦慢半拍地轉動、運作。
不是腕表嗎?
可腕表不可能用那麼大一個盒子裝。
拳擊館裡。
“心情好點了沒?”
陸堯陪他打了一個多小時,渾身汗津津的,難受。
“沒。”
那股火氣是發洩了出去。但心卻很悶很悶,就像是被按進水裡,掙紮出水面,又按了回去,呼吸困難。
溫寄眠躺在拳擊台上,身體的汗濕程度比陸堯好不到哪去,燈光墜進他的雙眸裡,刺眼。
他閉眸呢喃:“明明是他先說,新年當天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