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居那一戰未分勝負,點到即止。兩人的破壞力太大,差點将山頭掀了,驚得青雲宗衆人紛紛來看是怎麼回事。
據李拂衣所言,她如今與賀奉天是地下戀情,不宜向外聲張,便攜了行神、幽明二人,在青雲宗衆人聚集到山頭前跑了。
青雲宗宗主何所應聽聞宗内狂犬又在拆家,急急趕來,見那姓賀的狗東西站在糟蹋了一半的山頭上,還有臉沖他笑。
“賀奉天!老子有沒有說過打架去比武台上打!!!”
賀奉天撓臉目移,心虛道:“……有說過嗎?”
何所應震怒,兩撇胡子都要炸起毛來。
旁邊正在吃糖的小姑娘見狀,連忙跑過去抱住宗主的腿,轉頭沖賀奉天大喊道:“師父快跑!”
賀奉天頭也不回地飛去追李拂衣三人,邊飛邊道:“好镌璃,千斤墜拖住宗主!為師出去躲幾日——”
“好嘞!”雲镌璃正是愛嘗試新事物的年紀,才學了千斤墜的法術,這就用在了自家宗主腿上。
何所應本以為雲镌璃一個小娃娃構不成威脅,召來飛劍就想去将逃跑的賀奉天逮回來修山,誰知左腳踏在飛劍上,右腳怎麼也不能從地上擡起。
他驚訝地看向挂在自己右腿上的小姑娘,一時間竟忘了自己還要去追人。
另一邊,已經被李拂衣的披帛卷着飛出十萬八千裡的蕭湘歉意道:“闖禍了,應當向何宗主賠個不是。”
李拂衣笑道:“賀奉天住的山頭天天壞,就算今日你們不來,他和他徒妹也得把山頭糟蹋了,糟蹋完又不會将其還原,總要去麻煩門中那些會複原術的修士。”
三人在一處山頭降落,李拂衣向兩名劍修道别,施施然離開。
裘弈轉向蕭湘,“如今……?”
蕭湘略作思索,道:“去一趟凡間。”
東洲地域,縱向五界,從上到下分别是天神界(又稱“神界”)、仙界、修仙界、凡界、陰界。除凡界與陰界由大地隔開外,其他四界皆由雲海結界相隔,從凡間向上看修仙界,隻能看見藍天白雲,偶爾結界不穩時,凡人能窺見飛于天上的修士之姿;而從修仙界向下看凡間,隻能看見一片土地,用了法術才能穿過這層“地面”,降臨凡間。
天道法則之下,修士去凡間不敢造次,隻能裝作凡人在凡間遊走。蕭湘和裘弈從修仙界落入凡間某座臨城的山上,收斂了自身的修士氣息方才下山。
兩人沒有凡人的路引,不能走城門,便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穿牆入城。一個白衣劍客,一個黑衣道長,并肩行于鬧市。
此番入城,是為了買些“喜糖”應付熟人。
沿街的茶樓中,一個穿金戴玉的世家公子垂眸,忽見有美人白衣過市,一雙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連忙扒着窗沿凝神細看。
那白衣美人瞧着不過二十出頭,一頭長發卻已經白了,腰細腿長,身量頗高。
他輕佻地沖那美人吹了聲口哨,但那美人好似壓根沒聽見,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糖鋪前選糖的黑衣道士。
“啧。”曹盈轉頭踹一腳旁邊候着的小厮,指使道,“去,下去請那個白頭發的美人上來坐坐。”
小厮領命下去,不過片刻就回來了,小聲對曹盈說道:“那人說不來。”
曹盈:“報我名号了沒?”
小厮:“那人說不認得。”
曹盈不耐煩道:“這城裡怎可能有人不認得我,再去叫!叫不來就綁過來!”
……
修仙之人大多不貪口腹之欲,故此蕭湘隻挑了些好存好放的糖,他問身後的裘弈:“道君可有什麼想要的糖?”
裘弈默了默,猶豫道:“你先前拿出的紅紙糖……”
蕭湘将手掩在廣袖中,從扳指裡磕出兩粒紅紙饴糖,正要問糖販這裡是否有賣這種糖品,卻見一隻手伸過來,先從他掌心裡取走了一顆糖。
随着那隻收走的手轉頭時,裘弈已經将糖紙剝開,垂眼對他道:“……吾吃一顆。”
這時糖販的聲音從前傳來:“這種糖我們這兒有!客官要多少?”
蕭湘将視線從裘弈身上收回,“全要,多謝。”
修士都習慣将随身物品放入可以儲物的法器,兩人買的糖太多,靠雙手拎不走,也顯然不可能當街将這些糖全都收入乾坤袋中,便托糖販差人将喜糖送到臨街的一家客棧中,他們又去客棧裡開了一間大房,去房中再動用法術收糖入乾坤袋。
不過令蕭湘意外的是,裘弈沒有乾坤袋,也沒有其他用于儲物的法器。
“那道君的換洗衣物和随身物品,都放在哪裡?”蕭湘淡聲問。
“……換洗衣物?”裘弈微微歪頭,似乎早就遺忘了這個概念,好半晌才想起來人是需要換衣服的,“吾不需要。”
他拈起自己的衣擺,向蕭湘示意道,“這是件法器,水火不侵,不必換。”
修士的身體比凡人幹淨,不會産生雜質,平日裡靈氣覆體,皮膚上也不會積灰,需要清潔時對自己使用個除塵術即可,更有修士幾百年都不一定洗一次澡。
蕭湘又問:“随身物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