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時,洞外的雪總算是停了,林雁将最後一根木柴丢進去,趁江重雪沒醒,想出去再找一堆木柴,再舒舒服服睡一覺。
熬了一夜的身體實在是又累又僵,林雁蹲着收集樹枝,昏昏欲睡。
不知道為什麼,在山洞裡的時候感覺格外冷,且這種寒意發自心底,好似後背立了數千根針,陰嗖嗖的、徹骨的涼。到了外面被陽光一照,倒是緩解了不少。
林雁打着哈欠回了洞,把收集好的樹枝攤在地上,想了想,又從乾坤袋裡翻出來一個小瓷碗,挖了一抔雪,撂在火邊慢慢化着。
江重雪是個愛幹淨的性子,雖然平時百無禁忌,但蹭上髒污絕對會立刻施訣弄幹淨周身。現今他身上一片血污,卻還沒有施訣清理,想必是連結印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湊合用雪水清理一下了。
林雁托着腮,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眼睛漸漸眯了起來,而後陷入沉睡。
睡夢中,她似乎浸在了一片檀木香之中。
說是檀木也不盡然,還有一種雪松香調,仔細嗅來不清爽,壓在心頭沉甸甸。林雁身子疲得厲害,像被鬼壓床一般,眼睛費力睜不起來。
她感覺有隻手撩開她的長發,攏在了身後,似乎想要仔細看看她的臉,随後脖頸貼上一圈異樣之物,好似被水蛇圈着,一寸寸寒涼滲透到骨頭當中。
片刻,那片濕涼離開了。
林雁再度陷入昏睡。
她無端睡了個好覺,醒來時,隐約可見外面的山吞了半片太陽,看起來,像是傍晚了。
火堆已然熄滅,林雁翻身坐起,猛然發覺自己挪到了江重雪休息的地方,而他被擠到一邊,半側躺着,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盯着林雁看。
“咳……師尊,您感覺怎麼樣?”
江重雪移開目光,看起來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初遇的時候,林雁揉揉鼻子坐正,心說這回可沒吃你的果子。
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陪她下山才成了如今這樣的。
林雁歎口氣,拿過一邊的水碗,正想幫他擦一擦身上,目光觸及水碗上的倒影,林雁瞳孔驟然緊縮。
她的脖子上有一圈紅痕,看起來像是蹭上了什麼血色之物,這樣的痕迹她被江重雪反複抓擒的手腕上也有。
方才那些不是夢?
江重雪在她睡覺時試圖掐死她?
林雁猶猶豫豫看向江重雪,本能想要往邊上挪,可洞中狹小,根本沒有她躲藏的地方。
此刻,江重雪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也似往常不帶感情,仿若凝冰,可今日這塊冰,卻更像是一片泛着寒光的冰刃。
冷靜一點,林雁,不要讓他發現不對。
她定定心神,拿着水碗,說道:“師尊,徒兒幫您擦擦身上的血污罷。”
那人一言不發,手自然地遞了過來。
林雁捏着沾上水的手帕,一點點往往他手上蹭,血污洗盡,那本該有銀色蝴蝶的指甲上,現今空空如也。
她無意識咬緊牙根,假裝手抖碰撒了水碗,面上嬌嗔歎道:“哎,又得重新弄一碗水了。”
說罷,她放下他的手,拿着碗準備起身。
那被數次扼住的手腕再度壓上了熟悉的冰涼。
林雁吞咽唾沫,強作鎮定地看向他,抿唇道:“師尊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該問你才對。”那張熟稔的臉上浮起陌生的笑靥,本該癱軟無力的人徑自坐起,将她壓到了一側洞壁上。
一陣濃陳的古檀香包裹住了林雁。
“小徒兒,你想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