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和楊鴻夢去參觀千機閣了，起碼能睡個懶覺，還不用臨時補習。

林雁内心哭唧唧，小聲道：“多謝師尊指教。”

江重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手中劍已經出鞘了三指寬。

等等……真打算炸腦花給她看啊？

林雁認命地閉上眼，心說随他去罷，她不看就是了。

可眼閉上許久，也沒聽見身邊有什麼動靜……似乎身側那人尚未離開。

懂什麼！小仙男就是這麼仙氣飄飄、走路帶風、來去不留聲的！

林雁回憶着方才異獸的位置，心想把眼掀開一條縫，如果畫面太兒童不宜她就再閉上。

她小心翼翼睜開了眼。

有點點碎雪落在睫上，她下意識擡手去揉，隻是擡袖一瞬間，袖子好像被什麼絆了一下。林雁原以為是橫生的樹枝，可順着那方向看過去，才發現是立在原處不動的江重雪。

林雁看着他，他也看着林雁，淡漠眼目似雪凝冰，看不出任何情緒。

哦漏，一對一教學中摸魚被逮了個正着。

林雁抿唇，腦子裡飛速組織語言，試圖狡辯。

江重雪先她一步開口道：“你不想看？”

林雁目光躲閃。

“為什麼？”

林雁低頭，一雙眼珠子在腳尖亂瞟，假裝忙忙碌碌尋寶藏。

别問，她怕她傷害他幼小的心靈。沒有什麼比發現好不容易選的關門弟子是混子更令人心塞了。

“你……”

嗚嗚嗚别說了，良心要被煎糊了。

“你在害怕？”

林雁一怔，壯起狗膽偷偷擡眼看他。

江重雪此時已經不再盯着她。那雙覆雪眉目轉向别處，目送察覺出危險的異獸離開這裡。

“吾欠考慮。”

林雁膽子好像加上了聚能環，一個更比兩個強，小聲道：“師尊……有沒有不劈開敵方腦殼的劍法？”

“有，難一些。”

隻要不是給人開瓢她都能接受——

“下落時手腕發力，劍鋒橫向而去，削去敵者首級。”

林雁：……

能不能教她點不那麼吓人的一擊斃命之法？咱修仙界能不能有點人文關懷！

林雁直覺再這麼說下去小仙男會教她劈人如砍瓜的一百零八劍法，于是狠狠閉嘴，耷拉腦袋，像看不見日光的小葵花。

江重雪也不說話了。

林雁覺得他挺委屈的，休沐日好心帶小徒兒出來開補習班，但小徒兒學不進去，教學過程先不評，結果挺令人傷心。

她過意不去，開口道：“師、師尊，我覺得我可以克服……您繼續教徒兒吧！”

大不了就當看了場3D驚悚片。

“好。”

江重雪将林雁拎下樹，兩人一前一後在雪林中走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先前逃走的異獸告訴小夥伴林子裡來了個殺神，兩人從早上走到夕陽落山，也沒見到異獸的一根毛。

江重雪止步側首，林雁緊急将剛才一邊走一邊捏的小雪兔藏在袖子裡，目光炯炯看向江重雪。

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她的小床床……想死她了。

“休整一夜。”

林雁：嗯？

“此地往前三十丈，有一處山洞，可暫避風雪。”

江重雪說罷便再度擡步，林雁緊跟兩步，喚道：“師、師尊。”

他止步側身回望。他用了一條發帶束在發尾，今日到處奔忙，有幾縷發絲頗不安分地掙開束縛，此時恰随冬風輕揚。

林雁可不是會被美色迷惑的人！她欣賞三秒鐘，而後問正事：“我們不回峰嗎？明日弟子還有早課。”

“今夜不回，吾為你告了假，不必擔憂。”

說實話，林雁現在心底慫慫的。

沒什麼特别的原因，隻是一提起山洞，她就想起她吃了人家的、住了人家的，末了走的時候還要批評人家沒禮貌。

這段時日相處下來，她知道小仙男就這樣，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所以禮貌什麼的……他還是個孩子他懂什麼！

林雁的良心終于在這萬般煎熬下……糊透了。

“對不起，師尊。”

江重雪微微偏頭，啟唇道：“為何道歉？”

林雁腳尖搓足下積雪：“當時……我離開山洞的時候，對您說了不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