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地,徐如徽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夢裡反反複複都是從前的事,短暫的時間裡,趙酉識從少年模樣長成大人,而她卻好像一直如此。
她總是找不到自己。
醒來後,徐如徽側躺在床上發呆。
門外任素秋早早地起床上班,出門時似乎和祝提春碰到了,兩個人聊了兩句,很是熱鬧。
緊接任素秋把門關上,老小區不隔音,這扇門關不關好像沒有多大影響。
徐如徽躺在床上,聽到祝提春和趙新良說話,還聽到趙新良接電話,說什麼馬上就回去了,下雪開慢點,不耽誤中午吃飯,又說大家都回去,放心吧,大少爺今年肯定給你磕頭。
徐如徽這才恍然意識到,今天已經年二九了。
趙酉識一家都要回老家過年了。
很快,樓道的熱鬧散去。
城市仿佛忽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大雪飄落的聲音。
徐如徽盯着窗簾縫隙看了很久,重新将被子蒙到頭上,睡個回籠覺。
徐如徽在家手機一般靜音,偶爾外出怕錯過任素秋的電話才會把震動打開。
不知是不是今天安靜,徐如徽這個回籠覺睡得格外久,醒來看到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
因為是陌生号碼,徐如徽本來沒想着回複,結果看到這個号碼還發了條短息。
【嗨,在睡覺嗎?我是千裡。】
徐如徽盯着短信内容看了會兒,心裡有些煩躁。
與此同時微信上張夏旬發來消息,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徐如徽問:【就我們倆?】
張夏旬:【嗯呐。】
徐如徽回一個好。
剛回完,千裡電話又打來了。
徐如徽長舒一口氣,才接通,她聲音很低,但是惺忪意味并不濃。
“喂。”
千裡聲音含笑,“剛醒嗎?”
徐如徽含糊應了一聲,問他:“怎麼了?”
千裡頓了下,似乎是很無奈地笑了一聲,“想約你吃個午飯。”
徐如徽偏頭看向窗外,窗簾縫隙光影清晰又明亮。
她下床走過去,一把拉開窗簾,窗外天光大亮,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刺得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去嗎?”千裡解釋說,“本來想昨晚給你發消息,但是我回家太晚了,怕打擾到你,早上我媽和阿姨碰上了,阿姨說你最近在家也沒什麼事,我就想着那今天一起吃個飯吧。”
徐如徽仍舊看着窗外,她突兀地問了句:“千裡,你是喜歡我嗎?”
千裡一頓,大概沒想到她那麼直接,停了幾秒,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但也承認了。
“是啊,挺喜歡的,”千裡繼續說,“其實本來沒想那麼快的,我想着,大家雖然都是成年人,但也不完全是适婚年齡,估計你也想慢慢來,而且你不是還沒畢業嗎?”
千裡絮絮叨叨說了那麼多,徐如徽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順着他說些什麼自己的态度和情況。
她仍舊很直接。
“我不喜歡你。”
千裡沉默下來。
氣氛一時比窗外的天氣還要冷。
徐如徽卻像察覺不到一樣,甚至發出提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千裡緩了一會兒,才故作輕松地問:“嗯?為什麼啊?是我長得不夠帥嗎?比起趙酉識,我好像是差了點,不過跟别人比,我好像還行?”
他說着玩笑話,徐如徽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她臉上表情很冷漠,口吻很淡,“因為我不考慮在銀行上班,也不考慮做金融方面的行業。”
“因為你對我沒有任何用處,”她說,“所以我不喜歡。”
千裡愣住了,“你……”
徐如徽說:“嗯,我就是這樣的人,對我有用,我才會上一點心。抱歉,你以後不要再聯系我了。”
說完徐如徽沒有給千裡任何反應,直截了當地挂斷電話。
挂斷電話後,徐如徽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将手機放下,轉身去洗漱,然後叫外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外賣,最後百無聊賴地把外賣吃掉。
下午徐如徽繼續看中午的電視劇,臨五點鐘,她起身收拾,五點半,準時出門。
今天大雪,路上很滑。
張夏旬沒開車,直接和徐如徽約在離倆人家都很近的老城中區。
附近步行十分鐘距離就是他們的高中母校。
張夏旬挽着徐如徽,叨叨自己想吃小吃,不想吃什麼火鍋烤肉。
徐如徽對于吃什麼都無所謂,她全部配合張夏旬。
倆人吃到一半,張夏旬忽然問徐如徽,“你怎麼了?”
徐如徽看了張夏旬一眼,“什麼怎麼了?”
“感覺不太對勁,”張夏旬忽然伸腦袋湊近,盯着徐如徽的眼睛說,“你眼皮好像有點腫,一點點,剛剛都沒看出來。”
徐如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淡淡說:“上午睡久了。”
“哦,”張夏旬忽然托腮說,“我倒是一夜沒睡。”
徐如徽拿勺子的手一頓,再次看向張夏旬。
隻見張夏旬扯唇一笑,談不上惋惜還是釋然地說:“分手咯。”
不知為什麼,這兩天發生那麼多事情,徐如徽都能平靜接受。
唯獨這一件事讓她胸悶。
她沉默好一會兒,低聲問:“不能再努力一下嗎?”
張夏旬忽然眼睛就紅了,她忙地低下頭說:“不合适。”
她聲音悶悶的,帶着點鼻音,“阿如,你沒談過戀愛,可能不知道,有時候,适不适合比喜不喜歡重要多了。”
徐如徽沒接話。
她看見張夏旬掉了一滴眼淚在湯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