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雪神色複雜地掃了一眼紀今安,其實她心底還仍報有一絲期待,期盼紀今安像往常一樣神通廣大,掙脫束縛然後大殺四方。
可惜,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
樓歸甯目光狠狠刺向樓玄秋那張得意的臉,聲音中帶着無盡的殺意和憤怒,“這下你滿意了嗎?!”自從金丹修複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過這麼無力的感覺。
樓玄秋,樓玄秋!
他咬牙默念這個名字,猩紅着眼在心底暗暗發誓。
終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面前,向我哭着求饒。
我會全部回敬給你,讓你也嘗嘗這種絕望的、任人擺布的滋味。
“不……不要……”林知許目眦欲裂,她想要擺脫控制帶人逃走,但是修為的差距讓她的反抗看起來格外弱小可笑。
奧萊薇娅此時并沒有占據這具身體的主動權,随着傀儡母符的指令下達,被控制的紀今安隻是靜靜地閉着眼,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她動作沒有絲毫猶豫,一個呼吸間體内的靈氣瞬間被喚醒,它們開始瘋狂地撞擊着每一寸的骨骼。
鮮血從紀今安的唇邊滲出,沿着下巴蜿蜒滴落。
明明身體痛到極緻,她的面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的神色,眼神空洞而冰冷,仿佛她早已将自己的靈魂抽離,隻剩下單薄的軀殼在承受這一切折磨。
這就是高級傀儡符的詭異厲害之處。
從肩胛骨開始,接着是手臂,再到肋骨,每一聲細微的骨裂聲都像是在告訴在場的所有人,看,你們都是始作俑者。
“哈……”
紀今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汗水混合着血液黏在臉頰上,顯得格外狼狽。
到了最後,她已經跪倒在地,從膝蓋到腳踝,再到最後的跖骨,痛苦折磨的指令終于完成。
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被抽去生命力的破舊娃娃,身體在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揚起一片細密的塵土。
紀今安的臉緊貼着地面,眼神也灰蒙蒙的,側臉直直對着他們幾人的方向。
明明她都破碎不堪了,還不忘記強撐着眨眨眼,安慰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好友。
唯一知道内情的林知許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眶,她不懂為什麼。
“瘋子。”隻有瘋子才會對自己這麼狠。
樓歸甯直勾勾地盯着紀今安,心髒早已經痛到麻木,數十年沒有流過淚的眼睛竟有了些許濕潤。
看着這樣脆弱的她,他本能地想上前扶她一把,可腳下剛有動作,就被身後的洛風禾拉住了衣擺。
“夠了。”
洛風禾臉色無比難看,他搞不懂樓歸甯到底在做什麼。
這麼多年他頭一次生出了埋怨的情緒。
南宮雪不想再繼續這種苦情戲份,她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樓玄秋冷靜開口,“貨你也驗了,這下可以把人交還給我們了吧?”
既然做了選擇,那錯也要錯到底。
她理性到近乎冷血地分析,如果紀今安的死能讓樓歸甯放下對江初月的執念,那她也不算白犧牲。
樓玄秋的玩性也差不多發完了,她伸了個懶腰,終于決定結束今天的戰鬥,“嗚——累死我了。”
“行了,傀儡母符給我,我便把人還給你們。”
南宮雪聽完之後稍稍松了口氣,她眼神催促樓歸甯,希望盡快完成交易,可惜他依舊沉浸在情緒中無法回神。
唉。
見他這樣,南宮雪直接奪走了樓歸甯手中的符紙,然後快步上前,“一手交人,一手交符。”
南宮雪之所以這麼有底氣,是因為她知道樓玄秋不是一個蠢人,樓歸甯可不是樓無崖那個草包,他手裡的勢力與她幾乎不分上下。
樓玄秋才不會為了一個江初月将人徹底得罪死。
連她都知道,為了一個江初月,不值得。
再說今天樓玄秋便宜已經占盡了,實在沒有必要再做毀諾的蠢事。
接下來的進程迅速地不可思議。
直到這一刻,樓歸甯才徹底慌了,他失态地開口喊道,“等一下!”
南宮雪充耳不聞。
“不要!”
傀儡母符到手的一瞬間,樓玄秋便帶着紀今安瞬間消失不見。
“南宮!你到底在做什麼?!”樓歸甯顫抖着嘴唇厲聲質問。
“主子,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嗎?”南宮雪無懼地直視他的雙眼,“江初月,你選的啊。”
樓歸甯僵在原地,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是啊,他自己選的。
他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扮無辜。
林知許擦了擦眼角的淚,臉上褪去了從前的青澀,聲音沙啞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都怪她不夠強大,才會處處被鉗制。
如果她再強一點,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想要變強的想法充斥着林知許整個大腦,痛苦澆灌下,她似乎也悟出了自己日後想要堅持的道。
那就是,強大到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我會禀告宗門,求長老帶人将紀今安救出來。”
“下次再見,我們便是仇人。樓歸甯,我會親手殺了你。”
她終于可以撕碎那張皺皺巴巴的傳送符,可惜這次隻有她一個人。
光芒閃過,林知許從原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