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信後,已經過了兩日,這天天還沒亮,蓮夏将門關上,輕輕将孟歸芸叫醒,一臉興奮地小聲說道:“小姐,前院來人了!”
孟老爺還在睡夢中,便聽見扣門聲,劉管家急匆匆的聲音傳過來:“老爺,林家大爺和大夫人帶了五六十個小厮過來,個個手拿棍棒。大爺帶了一半人守在門口,大夫人領了其他人正往小姐院子裡去呢,那架勢跟不要命似的,咱們攔不住啊!”
孟老爺有些迷茫又有些震驚:“這是要做什麼?快快,帶我過去!”
跟着劉管家一陣兒小跑到了垂花門,隻見林安和帶着十幾個人守着,再往前探頭一看,大門倒是關着的,隻還是被林安和的人把持着:“大哥,你這是?”
林安和轉頭看見孟老爺,原本暫時壓下的怒火一下又騰起來:“好你個孟鴻遠,芸兒落水這麼大的事你竟然敢瞞着我們!”
孟老爺表情一滞,這事兒他真忘了,他如今正兒八經是胡家的女婿了,巴結那邊還來不及:“大哥,我也是怕你們擔心啊,我第一時間就給芸兒請了大夫,大夫說芸兒沒事養養就好,我才沒告訴你們。”
“你這是什麼意思!孟鴻遠,你忘記你當初就連碧華芸兒少吃了口飯,你都得拿到林家說上一嘴。我也懶得同你多說,今日來,就是要帶走芸兒。”
“大哥,芸兒這剛落水沒幾日,你這般強行帶她走,隻怕更傷她的身體啊!”孟老爺心急,他正與鄭家商議婚事呢,雖然那鄭家次子腿腳有些許不便,可鄭老爺乃是吏部尚書,再加上胡家的幫助,自己下次的提拔說不準就穩了。再說了,若不是腿腳不便,芸兒還嫁不了那嫡次子。
見林安和并不同他言語,自己府上這些人又攔不住,情急之下便脫口而出:“大哥!且不說芸兒如今病着呢,芸兒前年已滿十四,又因着守孝耽擱了兩年多,現下正替她相看人家呢,等芸兒一滿孝期便可出嫁。如今再耽擱下去,這婚配人選可就越來越少了。這可是芸兒的終身大事啊!”
林安和怒目圓瞪,忍不住呵斥他:“芸兒守孝期還未滿你們就急着為她相看了,且不說這時候能與你們相看的能有什麼好人家,你且說說你這樣對得起碧華嗎?”
沒等孟老爺出聲,後面響起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孟歸芸的聲音傳來:“父親,芸兒還在孝期,此時談婚論嫁,芸兒如何對得起母親,傳了出去,父親又如何有臉面?”
孟老爺回頭一看,孟歸芸左邊站着林家大夫人魏曼菁,右邊蓮夏扶着她,周圍一圈小厮将她們護在中間,說話間就到了他面前。
“芸兒,你要随他們走?你可還記得你姓孟!”
“父親,我當然知道我姓孟,可如今這孟府怕是已經容不下我了。”孟歸芸眼睛并未看着孟老爺,而是看向了人群後向着這邊走來的人影。
胡氏被外面動靜鬧醒了,起來略略梳洗了一番便趕了過來,正好就看見這孟歸芸朝這邊看過來。
“孟鴻遠,你若是還想留下你孟家的血脈,我勸你還是讓芸兒随我們離開。”魏曼菁直直地盯着他。
孟老爺看着胡氏,似突然明白了什麼,臉色又青又白,十分精彩。
少許,終于歎了口氣,退到了一邊。
胡氏見狀牙都要咬碎了,這孟歸芸讓她身邊的大丫鬟出來迷惑自己,背地裡找了林家來将她帶走,又暗罵這孫婆子真是個蠢貨,什麼重要信息都沒探到!
可笑她自己也着了道,竟沒看穿這孟歸芸的軟弱可欺的樣子是裝的。
胡氏哼了一聲轉身便走,孟老爺甩甩衣袖跟了上去。
胡氏知道孟老爺定會來找她,那又如何,她顧忌孟老爺的感受,不過是因為她确實喜歡他,不想他們之間生了嫌隙。
如今事情敗露,她根本不怕,她知道孟老爺在意的是什麼。孟歸芸不過一個女兒罷了,等她生下兒子,孟歸芸别說回林家,她就算真的跟她母親團聚了,孟老爺也不會提半個字。
孟老爺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有孩子,如果她真的不能生,那她也能找到别的能生下孩子的女人,去母留子而已。
更何況比起一個女兒,比起血脈,有什麼比當下自己的路途更重要呢,他還有求于胡家,怎敢真的為難她。
倒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辦,既然事情已經擺在明面上了,那就送佛送到西。
剛才那一通鬧,現下天已微微亮,好在孟府附近比較安靜,人也不多,一群人走到一處無人的巷道,馬車停了下來,林安和對着小厮們拱手道:“今日多虧了諸位,若非你們援助,靠我們這二十來個人還真不一定能順利出來。”又向身邊的小厮示意,“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各位兄弟喝喝酒,還望不要嫌棄。”
領頭的小厮回了禮:“林大爺客氣了,這禮我們不敢收,我們也是聽小姐的吩咐行事,孟小姐是我們小姐的好友,理應盡力。我們還需盡快回府中向小姐複命,就先回去了,祝大爺大夫人孟小姐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