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挽月自床上坐起來,與李随昱隔着床幔面對面。
“明日我要去參加宮裡的晚宴。”
華挽月:“你要刺殺陛下?”
“沒有。”李随昱向前了一步,“我的意思是,明天晚宴前我想在這裡陪你。”
這是華挽月出嫁以來過的第一個年節,李随昱不想讓她一個人。
華挽月理解了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好心,卻還沒忍住冷嘲熱諷:“你覺得我孤獨,是因為你心裡不把黛衣他們當做和你一樣的人。而在我看來,他們和我都是一樣的,他們陪我,我不覺得孤單。”
李随昱啞口無言。
華挽月又道:“這樣階級分明的你,把拯救大郦百姓當做造反的借口,我覺得虛僞。”
華挽月重新躺下,聽見外面一陣窸窸窣窣,然後沒了聲響。
她又隐隐有些後悔,她有點感覺自己這兩日和李随昱說的話語氣都有些重。
但她隻要一想到自己一心想當個小商人的夢想,被李随昱一家不明不白地給毀了,就其二不打一處來!
她歎了聲氣,轉過頭去睡覺,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李随昱比她想象中更喜歡她一些。
華挽月前世做銷售,今生又生在商人家庭,一直對揣摩别人的心理很有心得。這種能力讓她很多次提前預感到危險化險為夷,也讓她能抓住用戶痛點,大賺一筆。
可對于李随昱,華挽月既覺得他純情,又覺得一個在整個京城眼皮子底下能暗搓搓造反的人,純不到哪裡去。
他像個矛盾體,對外界是一個樣,單單對她是另一個樣。
她很清楚,這就是喜歡。
那她喜歡李随昱嗎?
華挽月想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也睡不着覺,幹脆起身,想去拿點酒來喝。誰知一掀開床帏,竟然見到一個黑影穩穩當當地坐在圓桌邊。
李随昱看過來,“睡不着?”
“你怎麼沒走?”華挽月心驚肉跳。
“我……”李随昱起身走過來,在離她半米遠的地方停下,嗓音如窗外月色一般輕柔流淌,“我隻是想,或許是我有點孤單,需要你陪。”
華挽月:“……”
李随昱略顯尴尬地清了清嗓,道:“渴嗎?我去幫你倒水。”
華挽月:“我要放水。”
李随昱動作一滞。
夜色如墨染,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見他微微側了下臉,“那你去吧。”
華挽月去了恭房,回來後在井邊洗手,躊躇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提上了一壇酒。
但回到房間時,李随昱已經離開了,隻留下一朵難以在冬日見到的盛放的野花。
華挽月将酒壇放在桌上,沒了喝酒的心思。把那不知名的野花用兩片藏經紙夾起來,放在賬本裡,然後撲到在床上悶頭睡覺。
華挽月幾乎沒有什麼過年的實感,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恨不得一天掰成兩天用。
和離為華挽月的蛛網計劃帶來了一定的影響。
一些還未定下的訂單跑路了,定下的也有一些想跑,不過在華挽月的三寸不爛之舌下半信半疑地決定暫停店面,看看第一批開店的效果再說。
好在長公主還是相信她的,一口氣開兩家連鎖的仙子美妝,一家開在京城,一家開在她自己的封地。
封地太遠,華挽月打算優先搞定京城裡這家,并且和張奕涵的那一家一起搞,這樣工作量減輕,她可以盡快看到一些成果。
至于第一批小姐們投的店,先開業的也是張奕涵的那一家。
華挽月為了盡快讓她的店火起來,還特意根據京城的流行風格改了一些現代的圖樣,找繡娘趕制。
在華挽月的嫁妝裡,有個前朝流傳下來的很出名的千姬雙面繡,她拿出來加在開業展覽上,以此為噱頭,開業前三天先辦了個“盛京流行繡品大賞”,引來無數京中對女紅感興趣的夫人小姐駐足。
繡品大賞後,華挽月又馬不停蹄的辦了張奕涵的個人繡品展。
張奕涵跟皇室沾親帶故,來的全是京圈頂流,一下把她的繡品店拔高了,張奕涵自然也風風光光地出了一次風頭。
經這一遭,那些想要退單的客人又放下心,讓華挽月繼續給她們開店。
華挽月一直忙到開春,蛛網計劃初見成效,她算是真真正正以自己的身份在京城紮了根。
期間李随昱又在深夜造訪了兩次,不過華挽月都沒見到他,隻是在某天起床的時候,在枕頭邊看見了野花。
她問過守夜的溫氏兄弟,沒人說見到過李随昱。
華挽月這才知道,李随昱是真的很會藏拙,他的武功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