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盡于此,于老闆不可能不明白華挽月的意思。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隻是因為馬上能脫身心情激動了點,随口嚼了嚼舌根,又因為貪财賣了個消息,就能把底褲都暴露了出來。
這世子妃,着實太聰明了些!
于老闆神色晦暗不明。
華挽月不動聲色地給溫大使了個眼色,在場的幾個溫氏兄弟将一行人中的四個女子圍了起來。
華挽月安撫道:“于老闆,咱們做生意的最講究的就是誠信,我華挽月把話放在這裡,今日之事絕不在外透露半個字,就連世子,也絕不會說出口。于老闆大可放心繼續出售店鋪,咱們就當交個朋友。我實在是因為王府在朝中位置尴尬,接不了這燙手山芋。”
于老闆突然笑了,“世子妃這話說的,若是您早些說不要這店鋪,我也好轉手,可如今……怕是有點晚了。”
此間店鋪上下二層,在于老闆笑起來的那一刻,忽然從各個角落冒出無數人影。
華挽月回頭望了一眼,搖頭歎氣道,“于老闆何至于此。我身為太子妃,你又不敢真的殺了我;和我結了仇,我出門直接将你的事告訴我公公,我公公再與陛下通氣,你仍逃不過。不如你放我一馬,我就當沒來過,如何?”
于老闆眼神閃爍。
須臾,他揮了揮手,樓上樓下的人影退了下去。
華挽月朝他抱拳,“于老闆,咱們好聚好散,後會有期。”
于老闆苦笑,“還是後會無期吧。”
華挽月從善如流:“後會無期。”
她帶着一行人,匆匆離開皇極寺。
馬車上,黛衣和瑜君倚君姐妹倆聽了半天的啞謎,也沒弄懂其中原委。怎麼她們就不要這鋪子了?怎麼就牽扯上王府了?
華挽月羨慕的看着這三雙單純清澈的大眼睛,道:“你們想知道?”
她這麼一問,幾人立刻感覺不妙,連聲說:“不想。”
“算了。”
“不聽了。”
黛衣道:“好在小姐有先見之明,如今我們還有另外三個鋪子,即便是渌州來的人和貨多了,也可用在這三間上面。隻是可惜損失了三百兩定金。”
華挽月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笑,“可不算損失,這三百兩花的,真是賺大發了。”
既然皇極寺的鋪子黃了,她們今天後面的時間便空了下來。
華挽月幹脆又回了前面三個鋪子,挨個将裝修之事交代了一遍,啟程回王府的時候已經接近宵禁的時辰。
這個時間京城的街上已經沒什麼人,兩輛馬車飛馳,踢踏踢踏的馬蹄聲清脆如雷。
華挽月對外面的車夫道:“慢一點,别擾民了。”
車夫連忙勒緊了缰繩,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華挽月剛要躺回去,隻聽車夫忽然道,“什麼人?”
很弱小嘶啞的娃娃音:“是……是華大小姐的車嗎?”
兩輛馬車同時停在了路上,後面的溫大等人下馬車,将華挽月的車保護起來。
華挽月掀開簾子,隻見是個約六七歲的小女童,臉上髒的看不出五官,頭發亂七八糟地黏在一起,腳上隻有一隻鞋。
車夫問:“你是哪來的娃娃?”
女童卻已經眼尖地看見了華挽月,她定定地望着她,嘴巴強忍着,一撅一撅的,過了好幾秒,終于還是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華、華姐姐……哇啊啊啊……”
一隊巡邏的官兵被她的哭聲吸引來,有兩人小跑過來,一左一右牽住女童,用一根繩子把她綁了起來。
官兵看見華挽月的馬車,遠遠地對她行禮道:“世子妃,宵禁了,屬下派人送您回家吧。”
華挽月看着女童:“等等,你們要把她帶哪裡去?”
官兵道:“這女童不知道是怎麼混進城,這幾天一直在坊市小偷小摸,我們尋她很久了。此番抓住是要趕出城去。”
那女童忽然掙紮起來,“我不要出城,華姐姐!我是來找你的,姐姐救救我呀嗚嗚。”
華挽月下了馬車,納悶道:“你認識我?”
那女童年歲不大,哭哭啼啼地,口齒倒是很清晰,“我是渌州來的,我來找華姐姐的。”
華挽月走近了端詳,竟發現這女童的長相确實有幾分眼熟。
華挽月對那官兵道:“可以把她交給我嗎?正好我身邊缺個小丫頭。”
官兵猶豫道:“這……”
溫大上前,每個人遞了半兩碎銀。
華挽月道:“這孩子想來是一路從渌州來找我的,我不能辜負了她,各位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