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挽月靠近他,李随昱立刻後退幾步,繞到了另一張桌邊。
華挽月沒注意,滿面愁容地回到桌子後面,“對啊,母親說要我負責父親下月的壽宴,可王府賬面一塌糊塗,财政虧空嚴重,壓根沒錢辦的體面。”
李随昱握拳在唇邊,沒忍住輕聲咳了下,立即說話掩蓋,“我的私庫中有錢,你可以取用。”
華挽月霍然擡頭,“殿下有私庫?”
李随昱側過臉,躲到一處避光的陰影裡,“有,不過鑰匙忘在皇極寺的房間,明日我叫人拿回來給你。”
華挽月大喜過望,“那可太好了。對了,母親還說趁着這個機會把我介紹給你京城的好友,到時你能不能跟我一起?”
“可以,我會回來的。”
“那就好。”
華挽月打了個哈欠,視線在李随昱晦暗的身影上掃了掃。
成婚都快半個月了,終于撈到人了,是不是可以享用一番了?
深夜微涼的風蕩進書房内,華挽月鼻尖一動,忽然感到一絲怪異,“殿下,你身上好重的藥味。生病了?”
李随昱停頓了下,暗啞道:“嗯,受了一點小傷,明天叫汪夏來看看就好。倒是你,夜深了,趕緊去睡吧。”
華挽月卻忽然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他面前,整個人貼了過來,在他頸側和胸口使勁嗅了嗅,“好濃的血腥味!殿下,你到底怎麼了?”
李随昱沒想到華挽月直覺敏銳,連鼻子也這麼靈,他本想到家裡拿一些傷藥就走,被發現了不說,連傷也沒瞞住。
華挽月忽然擡手,用掌心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着自己。
在書房充足的燭火下,李随昱蒼白的臉色根本無處可藏。
華挽月駭然,連忙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你怎麼回事?!我現在就叫人去找汪夏!”
“别!”李随昱捉住她的手腕,“我吃些藥就好,現在去找汪夏會驚到王府其他人,别打擾他們休息。”
華挽月暗罵了聲聖母,自己血都快流幹了還怕打擾别人。
偏還隻能哄着:“我讓人偷偷去,放心,我的侍衛功夫很好。”
華挽月到窗邊叫來了今日守夜的溫三和溫四,讓其中一人趕緊去請汪夏,還特意囑咐回來的時候悄悄的。
溫三立刻消失在暗夜中。
華挽月重新回到李随昱身邊,柔聲細語地問,“哪裡傷了,我先幫你清理。”
李随昱目光閃躲,身子也朝着遠離她的方向偏:“隻是背後有一些小傷,不礙事的,别看了,會吓到你。”
“既然是小傷,又怎麼會吓到我?殿下撒謊也太生疏了。”華挽月直接上手,強行扒住他的領口,将他整個人拉回來,接着不由分說地扯開他的衣服。
華挽月登時被眼前血腥的場景驚在原地。
一隻黝黑冷硬的箭頭從後向前射穿了他的肩膀,三分之一的箭頭尖從肉裡捅了出來,血液從箭頭四周汩汩流出,整個胸口乃至腹部全是血。
華挽月表情瞬間嚴肅,目測了一下出血量,又扒開李随昱的眼皮觀察了他的瞳孔,扯下來裙子内襯,分成兩半一前一後堵在他的傷口處,連箭頭一并堵在裡面,按壓傷口止血。
這樣的傷口不是她能處理的,得等汪夏來。
華挽月聲音裡的柔順甜膩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雜,比初秋的夜風還冷幾分,“還有其他地方嗎?”
李随昱疼的冷汗直流,眉心緊蹙。就算如此,他的聲音也穩得一批:“沒有了。”
華挽月沉吟着對窗外叫了聲,“溫四。”
溫四無聲出現,腦袋上盤着一隻紅豔豔的小花蛇,“小姐。”
“去拿一些快速止血的藥。”
李随昱盯着溫四消失的地方,“你的護衛,功夫确實都很好。”
華挽月氣得牙癢癢,“這傷怎麼來的?”
李随昱沉默半晌,“我說了,你可不能笑我。”
華挽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李随昱道:“有人夜獵,我替梅花鹿擋了一箭。”
“……”華挽月真真是無語了,“你真是……下輩子你去當動物保護協會的會長好了,真他喵的服了!”
李随昱見她信了,暗暗松了口氣,唇角微微揚起個弧度,“動物保護協會是什麼?你創辦的嗎?”
華挽月罵道,“閉嘴吧你。”
溫四很快回來,給李随昱服了兩粒他們兄弟常用的止血丹藥,然後瞧着他的箭傷,道:“我們的外傷沒有上次汪大夫給的好,小姐還是先這麼捂着吧,等汪大夫過來給世子用藥。”
華挽月點頭,“行,那你過來幫我按一會。”
溫四接了她的手,華挽月甩甩酸疼的手臂,到門口找人要了清水。
汪夏踏着夜色趕來,披頭散發,穿着單薄的白色寝衣,隻披了層外衫,腰帶都沒系,風一吹就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李随昱黑臉,“怎麼不穿衣服?”
汪夏比他臉色更黑,趁着溫三溫四退了出去,華挽月在外面吩咐他們時,道:“還有臉說我,你回王府做什麼?被人發現怎麼辦,不要命了?!”
李随昱腦子一下子清醒。
對啊,他回家幹嘛,以往受了傷不都是直接去汪夏那裡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