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妹妹從屋裡慢吞吞地出來,應珠手上邊熱飯邊揚聲道:“糯糯!快洗漱好來吃飯!”
小孩子正是長身體時候,睡得多也很正常,先前應賢像糯糯這麼小時候也是整天睡得昏天黑地,有時候能直接睡到晌午飯後才醒,所以她和娘都會習慣性多留出些飯菜來。
“哎!來啦!”
杜映雪甜甜應答。
今天是要出門擺攤的第二天,照妹妹的話來說,最好别在同一處連續賣好幾天,一來是定價确實不便宜,就算村西頭的人家手頭再寬松,也很少有舍得天天吃豬肉腸的,頂多也隻是偶爾來買一兩支解解饞就罷。
而杜家莊的村東和村南都算得上偏,住着的也都是沒什麼進項的貧苦人家,不大可能有人願意掏出三五毛的巨款來買這一兩支幾口就下肚的稀罕東西。
但要是擺在這村子最中心的自家大院門口,倒也不是不成,隻是周圍住的都是多年瞧着他們長大的街裡街坊,若是爽快來買還算好,但要是有來講價的……嚴詞拒絕不合适,但要就這麼同意,對以後糯糯小烤腸“做大做強”又不是很有益處。
思來想去,杜映雪抛出了昨晚睡前醞釀許久的主意:“姐姐,咱們今天去南枝村好不好?”
南枝村?
應珠與應行對視一眼。
“糯糯怎麼想到要去南枝村呀?”
應行蹲下身子瞧着妹妹,想聽聽小人兒怎麼說。
杜映雪掩下小心思,“二哥,我以前跟着慧茹去過那兒幾次,南枝村人多肯定好賣!”
應行點點頭,南枝村确實人不少,同杜家莊相比可以說是不相上下,兩個村之間經常有互相嫁娶的人家,這麼多年下來親緣關系早已密不可分。
“好,那咱們今天就去南枝村!”
大姐應珠拍闆決定下來,弟弟們越發熟練地搬上這點石成金的家夥事兒,後頭跟着的是小吉祥物似的妹妹。
這還是杜映雪自回來以後頭一次來南枝村。
沒想到隻有步行不到半小時的距離。
一路上她都新奇地東瞧瞧西看看,在夏末的舒爽微風中同哥哥姐姐們嘻嘻哈哈,很快便看到了南枝村村口那标志性的小鋪子。
聽大姐說這鋪子也算年代久遠,爹娘頭一次相看據說就是在這間鋪子門口,這麼多年還依舊□□着,平時賣着些豬胰子、毛巾等日用品,還有鹽、醋這些調味料,有時也能買到咬一口四處掉渣的小酥餅。
杜家兄妹對南枝村并不算太熟,來倒是都來過,隻是對哪邊富裕人家多或是孩子們平時愛在哪塊聚着玩兒就不清楚了。
于是他們隻能進鋪子裡與老闆打個招呼,又花錢買了些酥餅,趁老闆喜笑顔開時提出了在鋪子前頭支個烤腸攤的想法。
店老闆連連點頭,他還是頭一回見一口氣買十個小酥餅的顧客,在門口擺個攤也沒什麼,保不齊還能給他鋪子也多吸引幾個客人進來呢。
得到老闆首肯後的應珠掩不住笑意,連忙指派弟弟們支起小爐,又掀開籃子上頭蒙着的白布,露出碼着切得齊齊整整的香腸與一把細尖的簽子。
窗戶邊露頭瞧着孩子們鼓搗的老闆也忍不住心中好奇,“哎!你們這是擺攤打算賣什麼呢?”
裡頭最大的後生聞言回頭露出一口白牙,朗笑答道:“您一會兒就知道了!”
中年男人耐着性子瞧,隻見這幾個孩子有條不紊地各自忙活着,沒過多久那造型奇特的小鐵闆上便傳出陣陣異香,直勾人肚子裡的饞蟲。
“哎!給我來一支!”
男人沒多問價錢,隻被口中不住分泌的涎水催促着,恨不能直接拿過就塞嘴裡。
應珠掩嘴而立,邊應聲邊不慌不忙地在往外冒油的開花紅腸上抖調味粉,從容的神态瞧着像是從業多年的老師傅。
在老闆邊“斯哈”邊忍不住大口咬下時,進出南枝村口的人們也漸漸被這股肉香吸引過來,幾乎路過的每個人都要來問上幾句。
有的問過價錢後隻戀戀不舍地多瞧幾眼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有的則是狠心咬牙從内兜裡掏出三毛錢,打算嘗嘗鮮。
應珠雖在爐子旁被熱意烤得滿頭大汗,卻也收錢收得不亦樂乎,坐在小馬紮上的小應賢手上還是不停地塞柴火,而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樂意。
“姐姐,我去趟慧茹姥姥家!”
杜映雪瞅準時機如是說道。
手腳并忙的應珠抽出幾秒低頭看向妹妹,“那讓你二哥三哥陪你去?”
小人兒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用啦姐姐,慧茹姥姥家我都去過好多次了,離村口不遠。”
瞧着旁邊兩個忙着給香腸串簽和翻動手柄的弟弟,應珠松了口:“記得早些回來!”
“姐姐我知道啦!”
穿着棗紅色褂子的一抹小身影歡快應聲,眨眼就已經跑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