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時間緊張,他來不及搞到更多合适的木料,也沒有太多功夫細細雕琢,但等大哥的婚禮結束後,他就打算批量制作這種設計統一的木凳,不僅可以給家裡人用,以後家裡再有喜事也能用得上,況且就算做再多個自家院裡也放得下!
另外杜英還早早地與應行、應維開始在選好空地上搭建簡易小台,鋪上紅色薄紙,再依次擺好六個大原木椅,為接到新娘後的儀式做準備。
照着韓雲鄉的習俗,新郎是要在上午就把新娘子接回來,然後有個簡單的敬茶改口儀式,最後在正晌午十二點宣布開飯。
但這回特殊的是,新娘的娘家與婆家離得太近,雇好的馬車幾乎派不上用場。
不過杜英與吳以沛商量過了,雖說兩家就幾步遠,但該給小韻的排場還是要有。
所以應景還是按照原先的習俗,早上八點就出門,帶上馬車隊,浩浩蕩蕩停在了隔壁門口。
而杜家莊這邊也不時興“婚鬧”,隻簡簡單單拜别父母,然後新郎抱起新娘一路走上車便好,隻注意中途别讓新娘腳沾地就行。
吳以沛夫婦這段時間早已調整好了心态,完全放心将女兒托付給這個他們看着長大的小子,而且這一個月以來隔壁敲敲打打的聲音更是讓老兩口安心,他們相信女兒會過得舒心快活。
索性也就一牆之隔,還是能和女兒天天見面,再不濟還能将閨女接回來住,所以吳以沛與路雲彤這回沒有哭天抹淚,而是笑意盈盈地送女兒出嫁。
反倒是吳韻趴在弟弟吳栖背上,心裡想着爹娘與兩個弟弟的臉,悄悄紅了眼眶。
不管離得再如何近,她終歸還是嫁到别人家了。
應景從小舅子手上接過他的新娘,珍而重之地肅然點頭,意在讓他們放心。
從稚嫩懷中落入一個溫熱寬大的胸膛,頭上蒙着紅紗的吳韻臉一燙,将眸中的熱意逼了回去。
這是她的男人。
她又多了一個家。
意氣風發的新郎笑得露出嘴邊梨渦,低頭側在女孩耳邊——
“别怕。”
吳韻被丈夫放到車上,但馬車卻并未如她所想的駛向隔壁。
隻見馬車在原地繞行一圈,竟向着相反方向“啪嗒啪嗒”而去。
原來是兩家商量過後,一緻同意讓車隊繞行一圈再停到東院門口,也算是那麼個意思。
應賢手上拿着洋火盒子,望眼欲穿地站在街口等着紅車駛近,自個兒今天的任務就是在一瞧見馬頭時就點着鞭炮,這是他最愛幹的活兒!
而站在不遠處的院門口的應康則是手裡拎着小籃子,這裡是鋪紅色薄紙的頭兒,他需要在新郎抱着新娘踏上紅紙的那一刻就跟在後面撒紅屑。
再往裡走便是禮台,上頭椅子裡分别端坐着今天的喜公公喜婆婆、新娘的爹娘,還有新郎的叔父叔母。
聽到鞭炮齊鳴的那一刻,座位上的幾人神色泛起激動,特别是吳以沛,要不是被妻子拉住,他幾乎就要站起身來。
不消片刻,英挺的軍綠色身影便抱着一身紅衫兒的新嫁娘出現在院門口,在衆人灼灼目光中揚聲,“爹!娘!小叔!小嬸!我把小韻帶回家了!”
這聲爹娘叫的不光是杜英與景烈蘭,他也是打心底裡向吳以沛與路雲彤喊出了這一聲,以後,這也就是他的爹娘了。
杜俊此刻心中的激蕩不亞于看着自己親兒子娶妻,他摘下已經略有些潮氣的眼鏡,這是他們杜家第一個結婚的小輩。
輕穩地将纖細人兒放下地,杜應景單手摟住妻子的腰,像打了勝仗回來期待着得到贊揚的将軍般昂起頭,今天比他立一等功時候還令人激奮。
候在一旁的應行與應珠上前分别把早已晾至溫熱的茶杯遞到大哥大嫂手裡。
杜映雪與杜應琳也嘚啵嘚啵跑上台将懷裡的小團放在椅子前,為最後一個改口敬茶儀式做準備。
應景扶着吳韻上台,二人手端茶杯,穩穩地一同跪在了黃色蒲團上。
年輕的新郎脊背挺直,眼眸炫如刀鋒,聲音清亮,“爹!娘!請喝茶!”
路雲彤連連點頭,端坐在上首的吳以沛矜持地接過茶杯,從懷間掏出一個紅布包遞給了女婿,“好小子!我家小韻以後就交給你了!”
而清雅淡婉的新娘挽着頭發,烏黑發間别着紅花,纖柔素手端着茶杯敬向了面前的人:“爹,娘,小叔,小嬸,請喝茶。”
“哎!哎!”
景烈蘭與孔遇蓉皆是忙不疊地起身接過新婦手裡的茶,前者更是将早已準備好的一隻玉镯戴在了那如玉腕間。
沉默着充當背景闆的應維手上拎着小茶壺,适時地上前為杯中添水。
吳韻再次端起茶杯,噙着笑意敬向了椅上面容肖似的兩個男人。
杜英與杜俊先是遞上鼓囊囊的紅布包,這才接過茶,一飲而盡,“好,好,好。”
台下涎水直流的應賢瞧見大哥大嫂已經起身,便按安排好的流程,扯開小鴨嗓——
“開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