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姨怎麼這麼着急就讓你相看!”白鳳萍本來還訝異着表妹昨天剛扯了布回家怎麼今天又來了,卻被另一個更讓她訝異的消息鎮住。
“我也不知道娘是怎麼想的,但我怕我要是不答應……她會總是哭。”
白鳳萍點點頭,想起小姨躺在炕上垂淚的病弱西施樣,也理解表妹的妥協。
“那你知道今天和你相看的是誰嗎?哪個村的?今年多大?家裡幾口人?”
面對表姐連珠炮般的發問,景烈蘭語塞,一個都答不上來。
白鳳萍無奈地攬住表妹的手,“算了!那姐姐我就陪你去看看吧!”
等姐妹倆手挽着手親親熱熱來到村口,遠遠就能瞧見鋪子前的樹下站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個人。
而且那個穿着鮮綠色襖子的矮胖女人還在沖她們倆招手,扯着尖利嗓子,“哎!是蘭蘭吧!”
景烈蘭白皙的脖頸煞時變得通紅,紅意一直蔓延到耳後,身旁的表姐悄悄掐了掐她的手臂,笑得一臉促狹。
待兩個小姑娘走近,孫媒婆扯過像個雕塑般立在一旁的男人,“蘭蘭!這是杜英,今年二十六歲,隔壁杜家莊的,現在在布料店工作,家裡隻有一個弟弟。”
僵立着的杜英早在村頭剛出現女孩身影時就已經認出,雖然今天她換了一身淺黃色外衣,但就是她,蘭蘭。
“你好,我叫杜英。”
男人低頭緩緩吐出一句,差點打個磕巴。
兩個小姑娘早已呆在原地。
景烈蘭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
震驚、雀躍、懊惱、歡喜。
不,都不夠準确。
她的心中此刻像有一萬隻雀兒飛過,輕盈又喧嚣。
“你……你好,我叫景烈蘭。”
孫媒婆看着兩個耳朵通紅的男女,笑而不語。
她孫婆子幹這行這麼多年,促成了這麼多對,從來就沒看走眼過!
他倆果然是最最相配的!
“哎呀!你們這也就算認識了,那蘭蘭,你就領着杜英在南枝村轉轉吧!聽你娘說你經常來你表姐這兒,應該對村裡很熟了吧!”
對,表姐!
景烈蘭側頭看向表姐,卻隻見表姐神色古怪,挽着她的手也越來越緊。
“表姐,表姐!”她輕聲叫道。
白鳳萍堪堪回神,她扭身意味複雜地看了眼前的表妹一眼。
剛要張口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婆子拉開,“杜英,蘭蘭!你們快去吧!我也和蘭蘭她表姐在村裡轉轉,咱們一會兒還在這兒彙合!”
杜英和景烈蘭被孫媒婆連聲催促,就差沒上手将他倆推在一處走了。
杜英低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意,輕聲向眼前的小姑娘說:“那……烈蘭,那就麻煩你帶我走一趟吧。”
景烈蘭此刻距離男人隻有半臂之遙,甚至能聞到男人身上皂角的清香,看來他出門前還換了一身衣服,景烈蘭邊這麼想着,邊紅着臉磕巴了一句,“嗯……你叫我蘭蘭也行。那我們走吧!”
站在原地的白鳳萍望着俊挺的男人與嬌小的女孩一步步走遠,心下安置了許多年的不甘又這麼翻湧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就這麼不公平?
小姨找的男人那麼優秀,而自己娘卻隻給她找了個那樣不成器的爹。
景烈蘭她有一個那麼讓人嫉妒的爹還不夠,還有個那麼優秀的哥哥,現在連相看的對象都是她白鳳萍想要的……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那個小姨夫沒了,景烈蘭好不容易低了她一頭!
杜英明明是她先看上的!昨天在店裡第一個看到杜英的明明是她!
到底為什麼要讓他們倆相看?!
想到這裡,眼睛翻滾着憤恨的白鳳萍陰恻恻地瞪了旁邊正喜滋滋的媒婆一眼。
要是孫媒婆現下也剛好擡頭與之對視,隻怕閱人無數的她也會被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的眼神盯得心驚。
而另一邊越聊越投契的倆人腦中隻不約而同浮現出兩個字——
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