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真賺大發了,老子活到現在還沒摸過槍呢,還有這藥,真多啊。”
“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不就是槍藥嗎,哪有這兩袋晶核來的寶貝,你說他們是不是傻,放着兩大袋晶核不吸收,簡直暴殄天物。”
“不傻能便宜我們嗎。都說最毒婦人心,依我看漂亮的男人狠毒起來才最要命,你們說他圖什麼,白白透消息給我們,兩車的東西都不要了,就連隊友的死活也不管了。”
“說你傻你還真傻,那人擺明就是借我們的手要這小白臉的命……”
白塗恢複意識時頭痛欲裂,渾身上下都像被重物碾壓過一般,眼皮更似有千斤重。說話聲斷斷續續傳到耳中,眼睛隻能睜開一條縫,白塗先是看見幾雙鞋底沾滿泥的腳,然後才想起來暈過去前發生了什麼。
他和霍常湗結束對話沒多久,就有一道火球憑空砸了過來,直沖他面門,被關建睿推了一把才幸免于難,但對講機卻摔到了地上。緊接着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五個兇神惡煞的男人,一言不發沖着他們展開了攻擊。
五個人都是異能者,攻擊密集而迅猛,關建睿的土系異能攻守兼備,但攻擊力遠比不過對面,應付得很吃力,白塗拿槍幫他,找準時機撿起對講機準備求救,卻發現對講機已經壞了。
關建睿很快就力不從心,讓他快跑,去基地裡面找霍常湗等人。白塗知道自己留下隻會是拖累,正準備跑,卻忽然想起前世也有一場這樣的激戰,同樣是這五個人,他和關建睿,關建睿替他擋住攻擊,他去求救,等他找到霍常湗緊趕慢趕回去的時候現場隻有關建睿的屍體。
那之後他和霍常湗隊伍裡的人關系迅速惡化,除了霍常湗,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将關建睿之死怪在了他頭上。如果不是顧及他,關建睿打不過也能逃走。
宋瀾更是時常提及這件事,被霍常湗喝止才停止對他明裡暗裡的譏諷。但霍常湗的維護并沒有緩和他和其他人的關系,反而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白塗想起這件事,腳步就被釘在了原地。
可是時間不對,前世關建睿不是這時候死的。可除了時間不對,其他都能對得上。
為什麼提前了這麼多?白塗不敢賭,折身抓了兩把晶核塞到關建睿手裡叫他趕快吸收,又給了他一塊樹根叫他含在嘴裡,撐不住了就嚼碎咽下去。
末世植物變異方向并不單一,有的變得極具攻擊性,有的卻進化出了超凡的藥用價值,關鍵時刻能保命,這種樹根就是其中之一。他自己也囫囵吞了一塊,然後抄起槍朝對面掃射。
子彈的攻擊力在超自然的異能面前不值一提,但有時候能拖上幾分鐘就足夠保命。
“那我們把他帶回來幹什麼,你不會也動了玩男人的心思吧——”
“少惡心我!你懂屁,這小白臉細皮嫩肉的,鐵定能賣個好價錢。指不定伺候活計也不錯,不然姓霍的怎麼寶貝得連打架都束手束腳。”
車内發出一陣不懷好意的哄笑。白塗嘗試着勾動手指,右掌心立馬鑽心的疼。他雙手被反剪于身後,雙腿反折,手腕和腳腕捆在一塊,整個人反弓着動彈不得,于是開始觀察起四周。
這是一輛中型面包車,最後一排座椅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成箱成袋的東西,白塗認出其中大部分都是從他們車上搶來的,他側卧在這堆東西裡,隻能從前排座椅下的空隙看見兩雙腳,但是聽聲音車裡不算他起碼有四個人。
剩下兩個一個開車,一個在副駕駛座。一共五個人,以他們的行事風格,絕對不會給霍常湗他們留下半點物資。他們的物資遠不止面包車上這些,所以五人中最後一人一定開了另一輛車,裝載了大部分物資。
“要我說姓霍的眼光也不咋樣,那個漂亮男人看起來多帶勁,我要是姓霍的就把兩個都搞到手換着玩……”
漂亮男人,是指宋瀾嗎?結合他們前面的話,這場殺人越貨是宋瀾一手策劃,目的就是要除掉他,如果不是這些人貪得無厭,他現在已經沒命了。
白塗費力伸直手指,小心翼翼拉開腰後暗袋,探手進去摸索。
還好,東西還在。
他夾住一個刀片,手指回勾确定繩索的位置,開始小幅度來回切割。在反弓的姿勢下做這個動作非常考驗體力,白塗努力控制呼吸,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指上,咬牙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不知道重複了幾遍來回切割的動作,才終于覺得手腳一松。
他保持着被捆綁的姿勢不敢動彈,但繩索解開後四肢依舊麻木而冰冷,過了很久血液才開始緩慢回流。
白塗等着四肢恢複知覺,忽聽一人說道:“這小子怎麼還不醒,别是死了吧。”
白塗呼吸一滞,連忙閉上眼,下一秒就感覺上方覆上一塊陰影,他努力藏起雙手雙腳,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之後的幾秒漫長得猶如一個世紀。
“艹!這小白臉裝暈,繩子都解開了!”
白塗心跳停頓一瞬,不再猶豫,用盡渾身力氣猛地滾向行李倉撞在成堆的物資上,同時從外套内兜裡掏出空氣|槍。物資劈頭蓋臉砸下來,阻礙了白塗的視線,前座響起幾個男人罵娘的聲音,白塗循着聲音射了幾槍,又不停歇地射向行李倉門,在風和光線湧進來的一瞬間,他抱緊頭縮起身體,拼盡全力撞了過去。
撞開行李倉門的感覺尚未升起,失重感便緊随而來,身體重重砸在粗粝的地面上,又随着慣性向後滾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跟着砸在他身體上,力道大得像是要砸斷骨頭。天旋地轉過後,白塗重重喘了幾口氣,擡頭掃視了一下周遭,依稀辨認出這是一條山路,一旁是山,一旁是極為陡峭、幾乎垂直的坡道。
白塗看着周圍的山林,心裡升起一種熟悉的瀕死的恐懼,可兩輛車都停了下來,急刹時發出的尖銳摩擦聲如同索命的征兆。白塗來不及思考,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往山中跑去。
進了山,他就有逃走的希望。
就在即将踏入山林的前一瞬,腳腕忽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白塗痛呼一聲,整個人面朝下摔倒在地,被腳上的大力飛快往後拖拽而去,身體與路面摩擦,産生火辣辣的疼。
他試圖在地上抓住什麼來對抗這股大力,可全都無濟于事。
白塗心中頓生絕望,腦海中卻忽然接連閃過霍常湗的面孔和望鄉台上骨頭碾碎在黃土間被人肆意踐踏的畫面。
不,他絕不可以死在這裡……
他死死捏緊手裡的槍,不知道從哪裡爆出一陣力氣在飛速拖拽中翻過身,擡手向斜上方射去。
一個腦袋在他眼前爆開。
“老三!!!”
男人的怒吼聲響徹整條山路。
白塗腳下一松。他這才看清自己射殺的是其中能控制藤蔓的男人,男人死了,拖拽他的藤蔓也就消失了。
少了半邊頭顱的屍體倒下去,被旁邊的男人接住。白塗欲擡槍再射,右手腕卻忽然一涼,伴随着一陣劇痛,整條手臂被一股巨力按向地面,槍支也脫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