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病房,王烨龍立馬跟了出來。兩個人走到走廊盡頭空無一人的樓道,王烨龍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祖宗,你還嫌不夠熱鬧嗎?”
“?”楚衡投以一個疑惑的眼神。
王烨龍默默點開手機,将屏幕對着楚衡。
早上,楚衡深夜買花的視頻沖上熱搜。
中午,《青鬃》觀衆攻擊楚衡被後者一拳打暈的視頻引起軒然大波。
傍晚,醫院裡楚衡在一地煙頭中間瘋狂吞雲吐霧的視頻讓無數人唾罵。
“我明明把煙頭都撿了。”楚衡脫口而出。
而且那個地方又沒有禁止抽煙的标識。
“再這麼抽下去當心短命。”王烨龍早就想這麼罵他了,“還有你剛剛是想幹什麼?在大年初一湊個熱搜四件套嗎?”
他對楚衡陳盡生的關系早有心理準備,也知道兩人究竟發展到了什麼地步,可猜測和腦補是一回事,實際真見到兩個大男人親得黏黏糊糊難舍難分的視覺沖擊效果還是過大,震撼過後就是慌張,這要是被經過的人拍到,楚衡就别想混了,他們公司全體上下也可以收拾收拾等公司倒閉了。
“抱歉,我是真的忘了。”楚衡聳聳肩,向王烨龍保證,“沒有下次。”
王烨龍歎了口氣:“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
他真懷念以前那個天天化身工作狂魔的楚衡。
老房子着火,真要不得。
王烨龍憂傷不已,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正色道:“你是認真的?”
“……不知道。”楚衡悶聲道。
“不知道?!”王烨龍震驚地重複,“不知道你玩這麼大?!”
“不是玩。”楚衡肉眼可見開始煩躁。
“不是玩那就是認真的喽。”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說不明白。”楚衡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他親我我不排斥,我親他我也不排斥。”
“有什麼不一樣?”
“不知道,總之就是不一樣,你别問了,煩。”
王烨龍沉默。
他懂了,要按照認真的方案來。
……
大年初三,楚衡閑在家裡。
陳盡生手受了傷,楚衡連睡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沒注意壓到他手臂,自然沒好意思再讓他做家務。
他剛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晾完,就聽陳盡生對他道:“我想去一個地方。”
“哦,行啊。”楚衡扭頭,見陳盡生穿戴齊整,一副随時準備出門的樣子,就去卧室換了套衣服,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才想起來問陳盡生,“去哪?遠嗎?”
陳盡生報了個地址,然後道:“去看我爸,要先去超市買點東西。”
是不好空手去。
這個念頭冒出來幾秒後,楚衡才倏地反應過來陳盡生前半句話說了什麼。
大年初三的确是拜歲的日子,楚衡的心情有點奇異,不過到底沒說什麼。那些個陳年舊怨早過去了,為人子女探望父母也是應該的。
他載着陳盡生去了超市,怕又被人拍到傳出流言蜚語,就讓陳盡生在車裡等,自己戴着口罩帽子在超市逛了一圈,買了一推車的禮盒和水果後開車往市郊去。
楚衡按照陳盡生的地址開了導航,一路越開越偏,城市建築漸漸稀疏,繞過當地著名的前朝避暑山莊和一片不知是人工還是天然的河塘後,才遠遠看見一圈白色院牆和一扇黑色鐵門。
“你爸怎麼搬山上來了?”
先不說沒有左鄰右舍,單談那些生意人和達官貴人上門拜會也不方便。楚衡去過陳家老宅和陳父陳母之前住的别院,知道是怎麼個門庭若市的景象,眼看車子越開越高,不由感到奇怪。
“退休了。”陳盡生道。
楚衡一算也是,陳父六十多了。
他分神看了一眼陳盡生,後者神色平常得像是去逛花鳥集市。
想來陳嘉生已經打點好了。
車子開到近處,映入眼簾的首先是院牆外兩片花團錦簇的牡丹灌叢,中間留出了條夠車子開過的寬敞道路直通黑色鐵門。
隐隐約約的犬吠聲和流水聲從鐵門内傳了過來,楚衡沒開進去,在牡丹灌叢外找了個開闊地停好車,解開安全帶後先探身幫陳盡生開了副駕駛的門才下了車,去到後備箱拿出大大小小的禮盒。
陳盡生接了幾個過去單手拎着,楚衡拎着其餘的和他一塊走到緊閉的鐵門門口,按響門鈴後道:“我就不進去了,你要我晚上來接你還是明天?”
他估摸着陳盡生怎麼着也會留下來吃個團圓飯,陳家人又不待見他,他進去也是讨嫌。
陳盡生卻道:“不用,我很快就出來。”
楚衡也不多問:“那我在外面等你。”
話音剛落,從前院的小噴泉後面繞出一個人,見到他們很是驚訝。
“哥?”
陳嘉生快步走過來,掃了楚衡一眼,對陳盡生道:“怎麼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楚衡也頗為詫異,陳盡生來拜歲居然是一時興起,他不怕被萬一不領情的陳父趕出來麼。不過既然已經過來了,也沒有打道回府的道理,楚衡收拾好表情,在陳嘉生伸手接過陳盡生手裡的禮盒前把自己拎着的大盒小包塞給了他。
他和陳嘉生沒什麼話說,以往偶爾碰到也是裝作不識,因而隻是随意打了聲招呼便回到車上。
陳嘉生慢半拍收回手,沒讓手裡的東西落得個掉落一地的下場,“他不進來?”
陳盡生嗯了一聲:“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