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鴻波淡笑颔首:“當然。”
賈冼宜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他一走,蕭鴻波的笑容便淡了下來,他拿出那張黑色燙金的名片,看也不看地丢了下去。那張名片在半空中搖搖晃晃,最終掉進了飯館前面精心修剪的花壇裡。
方才兩人交談的過程中,陳盡生一直沒插嘴,隻是看着遠方,蕭鴻波将隻抽了一口的雪茄也丢了,“剛才那個人,我其實隻見過他幾次,隻知道他的姓,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但你看見他剛剛的樣子了嗎?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不,就算發生了,隻要你重新開始,每天會有數不清的這種人來巴結你,讨好你。哥,我知道你可以的,陳家于你不過是錦上添花,就算沒有陳家,你也可以成為讓别人都尊敬仰望的人。”
他對于陳盡生有一種盲目的信心,就連陳盡生自己都不能信誓鑿鑿地說出這些話。這何嘗不是一種别樣的吹噓,放在以前,陳盡生會照單全收,但現在他隻是說道: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沒有用。”
“那什麼東西有用?錢财和權勢怎麼會沒有用,哥,你總得為自己打算,總不能一直不清不楚地跟着楚衡,他那個人沒有心的,也就在戲裡面能有點真情實感。他就是個白眼狼,你對他掏心掏肺,他還會反過來咬你一口。哥,你要是信得過我,就聽我一句勸,早點離開他。”
不知是話中的哪句話觸動到了陳盡生,他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搭在木欄上的手也握緊了。
蕭鴻波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心中一喜,正想再接再厲,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又逼他将腹稿吞回了肚子裡。
他啧了一聲,臉上的不耐與煩躁卻在看到手機屏幕的一刻全化為了柔和與慈愛。
隻聽手機裡傳出一聲清脆稚嫩的童音:“爸爸!”
陳盡生側目。
蕭鴻波诶了一聲:“笑笑,在幹什麼呢?”
“笑笑在和媽媽一起堆積木,爸爸你看,這是你,這是媽媽,這是我,還有這個是我們的家,像不像?”
蕭鴻波誇她:“像,笑笑真棒!”
那邊響起清脆的笑聲,緊接着又低落下去:“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你都好久沒抱笑笑,沒和我和媽媽一起睡覺了。”
蕭鴻波臉上閃過一絲愧色:“對不起笑笑,爸爸這段時間太忙了。”
“沒關系的爸爸,媽媽說你要養家,在外面很辛苦,你放心,笑笑很乖的,隻要爸爸陪我和媽媽一天就不會纏着爸爸了,對不對媽媽?”
一道輕柔的女聲道:“對,笑笑是天底下最乖最可愛的小孩了。”
蕭鴻波心都化了:“爸爸明天就回去,這次多陪你們幾天,好不好?”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爸爸什麼時候騙過笑笑。”
那頭歡呼了一聲:“爸爸最好了!爸爸,你在哪裡,好漂亮。”
蕭鴻波身後就是影視城的夜景,他将手機拉遠拍了一圈,最後湊近陳盡生,将兩個人一并拍了進去,“爸爸今天來看你肴肴表哥了,還碰見了一個老朋友,笑笑,叫陳叔叔。”
陳盡生這時才看見與蕭鴻波通話的人是誰。
視頻那頭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被一個柔美女子圈在身前,女子挽着發髻,化了淡妝,帶着一對紫珍珠耳釘,身着淡粉色旗袍,外面圍着白絨披肩,頸上的同色珍珠項鍊顆顆飽滿,襯得氣質溫婉幹淨。
兩人坐在厚實柔軟的波斯地毯上,身前是一堆積木,有幾個堆好的小人和屋子,身旁的壁爐正燃着旺盛的火。
“陳叔叔好。”笑笑十足乖巧地叫了一聲。
陳盡生眼中帶了笑意:“笑笑,你好。”
女子猶豫了一會兒,也喚道:“陳大哥。”
這回輪到陳盡生疑惑了,蕭鴻波立馬道:“我跟芷凝提起過你。”
一家三口聊了一會兒,直到笑笑開始打哈欠才挂斷電話。
“我跟芷凝是六年前認識的,她家是書香世家,父母都是高知分子,不摻和生意場上的事。”
這時再接着剛才的話題聊已經不合适了,蕭鴻波幹脆撿了些輕松話題,“那會兒家裡催得緊,我和她都覺得彼此合适,處了沒多久就結婚了,之後就有了笑笑。”
他沒說的是那時家裡人之所以催得緊,是因為怕他學陳盡生亂搞,多年清心寡欲最後搞了個上不得台面的男戲子回來。甚至因為這事,當初白樂肴要報電影學院的時候家裡還鬧了一陣,不過白樂肴終歸姓白不姓蕭,他們最後也拿他沒辦法。
陳盡生隻道:“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他們回到包廂,才發現包廂裡隻有白樂肴一個人,桌上的菜已經涼了大半。
白樂肴正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聽到聲響擡起頭:“舅舅,大舅,你們回來了啊。”
陳盡生也沒糾正他的稱呼:“楚衡呢?”
“你們出去後沒多久他就出去了啊,我以為他去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