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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其罪二十二 · 怠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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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安和感在姜越身上也可見一斑。

此時受了裴鈞國禮一揖,秋源智含笑點起頭來:“裴大人有禮了。本君猶記初次與裴大人相見時,裴大人尚在鴻胪寺供職,豈知暌違四年,如今的裴大人卻已官至少傅,也愈發一表人才了。”

“殿下過譽。”裴鈞恭恭敬敬點頭謝過,就此笑道:“官品都是天家賞賜,在下隻是忠君之事罷了。”

這話留下的話眼,叫秋源智微微擡起眉梢:“看樣子,裴大人這是來為君分憂了?”

“哎喲,這就是殿下擡舉了。”裴鈞笑得頗難為情,擺擺手道:“在下人卑眼淺,沒那麼大抱負,今日冒昧約見殿下,實則隻是為了治下禮部之事。”說着,他向秋源智走近半步,壓低聲問:“敢問殿下,聽聞數日前,晉王爺為與殿下盡姻親之好,曾贈與二皇子一批織工,此事……可真哪?”

秋源智聞言,臉上笑意即凝,眉心淺淺一厲,可細目微轉間,卻依然平靜地看向裴鈞道:“豈會有此事?本君怎麼不知。”

“有無此事,殿下自然心知肚明,若是在下要求證,隻需去查查近日承平出關船隊中可有多出人來就是。”裴鈞不與他分辨,隻閑閑看着場中一頭頭死去的獵物被守軍丢上雪堆去,不慌不忙淺笑道,“中原國土物資興盛,皆源于曆朝曆代都将采桑、絲織、陶藝、農耕引為社稷之重,也特有官府将絲織等法編纂成冊,時至本朝,西南已有将絲、織增産之法,可謂是‘令一隅之機,月計多織數萬匹絹紗’。此法一直都是朝廷壓箱底兒的秘技,眼下就封在禮部文庫裡呢,對外都是絕不授予的……可皇上要是知道了承平國偷渡織工歸國竊技,這贈予織工者還是當朝王爺,哎呀,那可就有意思了!且不說朝廷上會怎生發落叛國之臣,就隻從您承平國想想……承平留在朝中的筆筆國債,朝廷可還沒還完呢,那加起來該要有數百萬兩白銀罷?此事若是捅出去,九府國庫那幫人,必然會咬定是承平強搶秘技,那朝廷欠了承平的那些銀子,殿下說……他們還會還麼?”

秋源智靜靜聽完裴鈞的話,神色已從安和轉為肅靜。此時他順由裴鈞目光看去,隻見場中忙活的夥夫已升起一叢篝火,是準備炙烤殺好的獵物,正吆喝着要守軍搭手将獵物叉上架去。

“裴大人,”秋源智開口了,“你早知此事,卻為何沒有告訴貴國天子呢?據本君所知,裴大人慣來是極愛打殺晉王爺的,有了此事便正可促成此舉,莫不樂哉?又如何不行其便呢?”

裴鈞于此早想好說辭,隻回眸向秋源智一笑,怪道:“在下要的,是皇上還是皇上,晉王還是晉王,如此就還能忠于皇上去打殺晉王,也能依晉王得皇上重用,不到不得已處,在下并不想逼晉王當皇上,也不想逼皇上殺晉王,這樣在下才可立足呀,如此簡易道理,殿下怎會不知呢?”

秋源智涼笑一聲:“原來世人皆道裴氏權奸,實非虛妄之言。你以此脅迫本君,所圖又是什麼?”

“很簡單,不過是想要承平國放棄與晉王和親罷了。”裴鈞慢慢胡謅下去,“貴國和親對誰都是助力,可朝中權勢于在下而言,卻貴在制衡,是故……若無嗣獨身是煩憂,那皇上有的煩憂,在下希望晉王也能有,而若結姻為勢是個助力,那皇上沒有的助力,在下也不希望晉王有。”

“那本君若是不答應呢?”秋源智冷冷看向他,“如你所言,捅出了私授絲織之事,于你也不盡是好處——”

“可如若承平不放棄和親,此事于在下就有壞處了。若那樣,在下便隻好兩害相較取其輕也。”裴鈞長舒口氣來,看着場中夥夫與守軍将一頭麋鹿架上篝火了,笑道:“可國與國間,傷了和氣,誰都不痛快,咱們又何須那般大動幹戈呢?且殿下要是不應在下,實則也沒關系。在下若要這和親之事辦不成,還多的是法子,不過是多費力一些罷了……”

他袖起手來,挑起眉頭:“聽聞貴國國姬自從東海入關以來,一路皆是抱恙卧榻,若是在京中因水土不服而——”

“裴大人忠君之心可謂嘔心瀝血。”秋源智淡淡打斷他,“如此心狠手辣、機關算盡,怎知就不是明珠暗投?”

裴鈞笑了兩聲:“在下鄙陋,可當不得明珠二字,倒是殿下您……若當日真以萬貫嫁妝應了蔡氏的邀約,那才真叫明珠暗投呢。”

秋源智漠然擡高了眼,諷刺道:“看來裴大人雖然年紀輕輕,卻果真是耳聰目明、長袖善舞,京中之事皆逃不出你耳目,可近日怕也沒那麼好過罷……聽聞令姐含冤入獄,本君甚感心憂,卻不知近況如何了?”

“心憂?”裴鈞臉上的笑意收起來,歎了口氣,“殿下是刀俎,何憐魚肉?既知家姐是含冤入獄,這冤獄就定也有殿下您一份功勞。既然殿下無心幫在下指認蔡氏,那家姐何況,也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此時他眼看營外狩獵隊伍已然開動,便也懶怠再同秋源智鬼扯下去,隻再度說回正事:“和親之事是否放棄,三日後回京前,裴鈞定恭候殿下答複。”

然後想了想,他擡眼看向秋源智,不禁思及前世此人一生運道,感慨中似笑非笑道:“‘功者常過,過者未必非功’,此卦,在下就贈予二皇子。惟願二皇子破除心魔,奪儲功成,早登大寶。”

說完,他便告禮别過了一臉莫名其妙的秋源智,快步追上了狩獵隊伍的末尾,抱起姜煊來,與六部衆人一道說笑着入林捕魚去了。

#

入圍場後,天飄起些小雪。

馮己如因和六部中的青年人從來混不至一處,便早已識相地與其他相熟文官結伴走了。闫玉亮因此笑話着馮己如,跟裴鈞一道帶了工部、兵部的人在未化冰的東湖上鑿出幾個洞來,垂了釣線鐵鈎蹲在洞邊等魚上鈎。

姜煊這娃娃從小愛吃魚片兒,卻從沒見過釣活魚,于是就趴在裴鈞肩上瞪眼看着洞裡,可每每魚一來他就激動得喳喳叫,就又把魚都吓跑了。

幾次三番如此,裴鈞簡直想脫了襪子塞他嘴裡,便趕緊将他推去跟着崔宇學生火,不許他再待在冰上了,弄得姜煊哭喪着臉嘤嘤嗚嗚地走回岸上。

此時方明珏正巧鑿了些幹淨的冰來燒成熱水煮米,便掏出絹子澆濕了,給姜煊擦了手,說有守軍給的粳米,可以給他煮出新鮮的魚片兒粥來,這才哄得孩子笑一笑。

沒了姜煊搗蛋,裴鈞幾人蹲了大半時辰,終于湊齊了一筐魚,已然冷得夠嗆。這些魚大半是不夠幾個大老爺們兒幾口功夫的,可好歹也算午飯有了些着落,他們便先上岸來暖暖身子。

裴鈞剛坐在火邊回了暖來剖出兩條魚,就聽坐對面的崔宇哎了一聲,指着他身後道:“瞧那邊兒,那不是晉王爺和泰王爺麼?成王也在呢。”

裴鈞即刻随衆人回頭去看,隻見與他們相隔半片林子的雪路上有個騎馬拉弓的人影,細看還真是姜越,而旁邊也有成王、泰王和泰王世子姜沐,似乎這幾人是恰好行獵到這兒來了。

幾人中,姜越騎着匹棗色的高頭大馬,身上依舊是清早那一襲潔白的雪貂。此時他挽弓的手先放下了,扭頭對身邊的姜沐說了幾句話,應是正指導着年少的侄子如何拉弓,還沒有注意到湖邊有人。

由裴鈞此處看去,姜越的側身側臉襯了周遭雪林中的枯枝與素白,挺拔的身姿就更顯輕靈與俊逸,而他神容也專注肅穆,目光看向何處都是明淨,似乎此時、此間之事,便是他全心關注之事一般——倘若這時候有人叫他一聲,那就真可算是無禮的打擾了。

“還說今日遇不上呢,看來這該遇上的,總是能遇上,跑都跑不掉。”方明珏拉着姜煊往那兒看,逗逗他臉,“瞧瞧,那是不是你最喜歡的七叔公?”

闫玉亮在旁邊兒撞了撞裴鈞胳膊道:“聽老崔說,晉王爺幫了你不少忙呢,你要不去叫上人家,過來一起吃點兒魚?”

“你可算了罷。”裴鈞從姜越身上收回視線,掂了掂手裡的刀,低頭繼續剖魚,“晉王爺是多愛幹淨的人哪,咱還是甭拖着人家一道吃魚了,吃出毛病誰擔待?”

“說什麼呢你,這湖裡的冬魚可好着呢。”闫玉亮劈手就奪過他手裡的刀來,“嘿,子羽,我覺得你這人可奇怪啊。年前,人家晉王爺不跟咱一起表票吧,你上趕着巴結人家,還領着大家夥兒一道請人吃飯呢,可現今,人家幫了你,你又還矯情上了,嫌人家身嬌體貴吃不了烤魚。我看你就是從前害了人家太多次,如今拉不下臉去跟人說謝謝了。”

“……誰拉不下臉了?”裴鈞聽了闫玉亮這話,隻覺是又憋屈又好笑,心道自己早不知跟姜越說了多少個謝謝了,姜越哪次不是“不必不必”的?他還讓姜越随便挑東西呢,說了挑什麼都能給他,可姜越不也沒要麼?

想到這兒,他竟覺心裡莫名有點兒發堵了,擡手就把魚塞在闫玉亮手裡,扯過搭在鍋爐邊的絹帕擦幹淨手,不耐煩道:“得,我去叫,行了吧?”

說着他撣撣袍子站起身來,看向林中姜越的方向想:

叫就叫。要是姜越自己不來,那就不怪我了。

裴鈞打定了主意,便邁腿走向樹林,待走到林邊時,他眼中姜越的身影便愈發清晰了。

姜越依舊騎在健碩高大的棗色馬駒上,此時指導完了侄子拉弓瞄準前方獵物,便随同侄子一道引弓瞄準了同一方向。

裴鈞擡頭去望,但見更前方的林中正有一隻低頭吃草的小梅花鹿。

這時遠遠聽姜越令道:“出箭。”

姜沐便忙慌松指射出一箭,可這一箭卻果真射歪了,還正紮在小梅花鹿的腳邊,吓得那小東西拔腿就跑——可卻也隻跑出兩步,接着就被緊随其後的一箭給貫穿了脖頸,噗地一聲倒在了雪地上。

姜越收勢放下了弓箭,回頭對侄子搖了搖頭道:“你啊,平日在宮學定是胡混了。”

“才沒有!”姜沐委屈叫道,“七叔,宮學裡年前才開始學箭呢,我還不會。”

可他爹泰王卻引馬過來,一巴掌就扇他後腦勺上:“前年就給你請師傅了,敢說不會!你爹的銀子都給你白瞎了。”

這父子倆一言一句地嚷嚷起來,看得姜越和一旁的成王都笑了。

實則,姜越是永順皇帝的第二位皇後所生,而成王和泰王的生母卻隻是普通宮妃,和姜越并非一母同胞,出身比不得姜越尊貴。但也不知怎麼的,在姜越的母親過世後,已然成年的成王和泰王卻接納了年僅幾歲的姜越,三兄弟年歲差得很大,卻仍舊極為親近,在他們身上,似乎一點兒也見不着皇家手足相殘的影子。

到如今,泰王有姜越助力,在宗親之中威望很高,而成王并不愛管事,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鼓搗一些個小發明,與世無争,倒也樂得清閑。

裴鈞聽說,許多年前,成王曾弄出些極為兇猛的沖天煙火,還一時興起,谏言朝廷組建火器營,結果卻在展示所成時一不留神把金銮殿的帳子給炸了,因此被先皇罵得狗血淋頭,直要削爵,還是姜越在禦書房外跪了三天,才讓先皇法外開恩的。

想到這兒,裴鈞眉心動了動,心想:從前倒沒發覺,姜越這人成日冷眉冷眼的,卻似乎常常幹這種舍己為人之事,真是怪得很。

他倚着林子邊上的歪脖樹,靜靜看着不遠外素淡淺笑的姜越,不知不覺,唇角也跟着那人微微牽起了一個笑來。

——等等,我在做什麼?

他被自己這一笑給吓了一跳,隻恨不得要擡手扇自己一巴掌,轉身要走。

可就在此時,卻聽前方忽而傳來一聲清冽如泉的呼喊:“裴鈞!”

這聲音透穿層林,直似支利箭貫入了裴鈞的胸腔裡,仿若在他偷東西時把他逮了個現行,吓得他腳一滑就跌坐在雪地上。

這臉可就丢大了。

不遠外湖邊的六部衆人一直看着他,一見他平路跌跤,當即無情地哈哈大笑起來,惹裴鈞抓了把雪團就朝他們扔去:“笑什麼笑!剖你們的魚!”

可闫玉亮幾個卻依舊蠢貨、笨蛋地叫着他,就連姜煊都在方明珏懷裡笑紅了臉,直說舅舅是大笨豬。

裴鈞擡手拍了膝上的雪,正想站起來,可這時候,一雙健臂卻忽而從他後背環來他腰間,抱住他就往上一托,把他托站起來才急急道:“我吓着你了?你可還好?”

裴鈞連忙回身,果見是姜越正站在他身後。

姜越應是下馬跑過來的,此時正微微喘着氣,一張俊逸的臉也已被朔風冷出些薄紅來。他大約跑得很急,眉梢便還落了幾星未化的雪,可他卻連擦一把也不顧,雙眼隻打量着裴鈞可有大礙,漸漸地看出沒事了,才松下口氣來:“對不住,我方才不該——”

“沒事。”裴鈞倏地出聲打斷他,“我沒事的,别擔心。”

然後,鬼使神差般,他竟順手就撫向了姜越眉梢的那幾星雪。

就在他拇指觸碰到姜越的那一霎,他極清楚地感覺到,姜越就像是一張突然被拉滿了長弦的寶弓,整個人完全緊繃起來。

除卻那一雙緊鎖裴鈞面容的明眸和在寒風中微顫的睫羽,姜越整個人一動不動,就拘束而安靜地——或該說是珍惜又專注地,承受着裴鈞這輕輕拂落他眉間霜雪的微末重量。

“好了。”裴鈞慢慢收回手來,一時看着這樣的姜越,竟忽覺鼻尖和眼下仿似被冷風吹起些酸意,連忙粲然一笑道:“原該是我過去的,倒勞煩晉王爺先過來了,罪過,罪過。”

他手一撤去,姜越便像是石象解咒般活過來,平息一瞬才問:“你是來尋我的?有事兒?”

裴鈞點點頭,向他指了指不遠外湖邊道:“我們剛釣了些魚要烤,見你也在,就想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說着還補了句:“你看那兒,煊兒也在。”

那邊姜煊看見舅舅指自己了,連忙跳起來跟姜越招手。

姜越見狀,淡淡松了口氣,點頭應道:“好。”又回頭跟泰王、成王說了一聲,便跟着裴鈞,二人一前一後一起走回了湖邊。

方明珏十分麻溜地給姜越送上一個木凳,就擺在裴鈞的木凳旁邊兒,“王爺請、王爺請,魚已經烤上了,很快就能吃,您先坐坐。”

小娃娃姜煊已牛皮糖似的粘到姜越懷裡,抱着他胳膊就開始哭訴被舅舅遣送上岸的事兒,引裴鈞兩指頭就彈在他腦瓜上:“誰讓你叽叽喳喳把魚都吓跑了?不趕你走,我們都别吃飯,小祖宗你可忍了罷。”

姜煊擡手就揪他:“舅舅最壞了!”

裴鈞哎喲直叫甩開他手,這模樣惹姜越沉聲笑起來,拍着姜煊後背把他抱開一些,又被姜煊纏着說要跟他學射箭了。

過了會兒,裴鈞看崔宇跟前兒的魚差不多烤好,就當即起身從幾串魚裡挑出一串,給姜越拿過來:“來,你先吃,老崔撒過鹽了,嘗嘗。”

姜越擡手接過他遞來的樹枝,微微點頭謝過他、也謝過崔宇,這才落目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樹枝上串起的兩條小魚,竟發覺第一條的背鳍并沒割幹淨,下意識就想擡手去撕——可大概又覺得手髒,就還是算了,手便放下來。

豈知下一刻,他放下的這隻手卻被身邊的裴鈞輕輕握起來,還沒及抽回,就已被一張軟暖的絲織物給覆蓋住了。

低頭,他隻見裴鈞修長的十指執着旁邊絞來的熱帕,正一一給他擦着每根手指,微愣間,裴鈞又已放下他這隻手,向他另一側攤手笑道:“來,晉王爺,勞駕換隻手。”

他這話說得溫柔又蠱惑,叫姜越鬼使神差将魚換了隻手,剛空出的手就立即被握過去,再度輕柔地擦了起來。

“好了,這不幹淨了麼。”裴鈞向他笑彎了眼睛,手勢一請道:“王爺請用。”

姜越頓時隻覺耳朵都快燙成了炭火,連忙扭臉調開目光,而他原本大方握着樹枝燒焦處的手,此時卻握得更邊緣了,另一隻手更是幹幹淨淨地攥在膝上,過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小小咬了口手裡的魚肉,吃得一如既往的端莊又雅緻。

裴鈞看得垂眼笑了笑,忍住了,出聲問他:“晉王爺,魚還能入口麼?”

姜越輕輕點頭:“魚肉極鮮。”又遠遠向崔宇道,“多虧崔尚書烹調有方。”

“他就隻架在火上撒鹽了,能有什麼方。這魚還是我剖的呢,王爺怎麼隻謝他呀?”裴鈞自己也拿起串魚來,低頭吹了吹魚上的糊皮,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姜越聽言頓了頓,擡頭看他一眼,卻沒說話。

可片刻後,當裴鈞剛咬下第一口魚肉的時候,姜越卻忽而緩慢又試探地出聲道:

“裴鈞,你之前問我要什麼……我已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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