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順着直梯爬下去，克萊爾就聽到一聲質問，“你們倆來這幹什麼，你們不應該在這兒，這兒很危險！”

他們回頭看過去，這人顯然是底層的工人，被鍋爐的火氣蒸得滿臉汗珠，白色的背心已經髒污了。

“我們不在這兒會更危險。”克萊爾隻能快速地、難以被理解地解釋了一下，因為她被傑克拉走了。

“繼續工作，别管我們！你們做得很好！”他有模有樣地高聲道，這奇怪的行為和高昂的興緻引得一衆疑惑的側目……

兩人又經過一段奔跑後，他們放慢速度，傑克發現一扇鐵青色的門，打開它，就進入了船艙底部的雜貨間。

對于這一段，克萊爾印象深刻，她憑記憶知道裡面會有一輛豪華的黑色小車。

果不其然，豪華小車在主基調灰撲撲的雜貨艙内，顯得格外矚目。傑克很快就注意到了它，并興奮地跳了上去。

他按了按嶄新的真皮方向圓盤，喇叭發出響亮的“嘟嘟”聲。

方向盤？

捂着耳朵的克萊爾想到這裡，微微搖晃了下腦袋，一些模糊的畫面快速閃過她的腦海——大副“右滿舵！”的指令、泰坦尼克号左轉卻仍然撞擊冰山的瞬間……她皺起眉頭并驚恐地“嘶”了一聲，“傑克！我知道什麼事情被我遺漏了！”

“什麼？”

“泰坦尼克号的沉船的一系列原因中的最後一環。”克萊爾一邊說，一邊從口袋中把那份簡略的操作說明小冊子拿出來，傑克湊過來看，她翻到操舵指令那一頁，“看這個，蒸汽船采用的是方向舵指令，如果要把船向右轉，就是要把方向盤往右打。”

傑克沉默了，實話實說這沉默令克萊爾一時間有些意外。

過了幾秒，他才非常困惑地說，“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不，”克萊爾扶額笑道，主要是笑自己想當然地以為他會理解自己的想法，卻忽略了他們之間的差異，“就在不久前的帆船時代，操作方向恰恰相反。”

“我明白了！”傑克盯着她，“你的意思是，之後會有人打錯船舵方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克萊爾認真地說，“是的。傑克，我們必須要潛入駕駛室，如果不盯着，我真的很難放心。”

“好的。”

“你就這麼同意了？我們上次可被趕出來了。”

“再想想辦法嘛，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啊——”傑克從駕駛座位上跳下來，拍了拍衣服，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而且，明知道悲劇有可能發生，明知道如何做能夠挽回卻不去做，就算我真的僥幸活下來了，也會内疚一輩子。”

克萊爾望着他，良久——“這就是我為什麼在這兒。”

……

安德魯走向自己的房間，把外套脫下來，挂在架子上。

他照例走向工作台，在椅子上坐下來，看着被鋪在桌面上的泰坦尼克号圖紙，想要進行自己的下一個設計工作，或者讀點書，卻都失敗了，他的頭腦被今天發生的那件事情，被露絲和與她有關的不同尋常的事情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