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重新把面具帶好,悄無聲息往庾非言等人的房間摸了過去。
煙花之地收拾人的方法不少,陳穎幾個人被送進房間前就已經被放倒了。
口不能言,身體也動不了,隻能被迫承受到來的一切。
房間裡傳來幾聲悶悶的碰撞聲,就徹底寂靜了下去。
祝英回估的時間剛剛好,一切都結束了。
她與祝英台堂而皇之地進入了房間,房間内燈火暧昧昏暗,也隻勉強看得清人臉而已。
庾非言勉強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一身黑衣的人。
祝英回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将聲音壓低,彎腰在他耳邊說:“公子醒了?這人總是不服,我們這就把他帶下去了。”
庾非言本來就醉得不行,此刻胡亂點了點頭,便又閉上了眼睛直挺挺躺在榻上睡着了。
祝英台拿衣服把陳颍一裹,連拖帶拽地弄了出去,徑直從大門出去上了馬車。
陳颍早就沒有力氣掙紮了,隻能絕望又灰暗地眼睜睜看着他們把他弄上馬車,又進去了小倌館。
不一會兒,又是兩個人把董齊實塞進了馬車裡。
崔氿也是如此。
馬車前方一沉,應該是那個駕駛馬車的人坐了上來。
轱辘轱辘的聲響再次響了起來,黑暗的夜幕遮蔽了所有,沒有人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颍躺在車廂裡,身體又痛又累,但神思卻清醒又亢奮。
一遍遍地回想自己是怎麼被迫在庾非言身下求歡的。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瞪着車廂頂,然後被弄回了書院,放回了自己的宿舍。
那幾個黑衣人最後甚至貼心地給他們蓋上了被子。
第二日一早,換回常服的六個人就聽到了陳颍他們三個人身體不适,請假休息的消息。
庾非言哈欠連天,但他和陳颍素來不對盤,又深恨陳颍常常奚落他愛男色,不免得譏笑一聲:“陳公子怕不是昨晚玩兒得太起勁,傷了身體了。”
祝英回微微挑眉,眼梢瞟了一眼陳颍沉默寡言的小跟班兒:喲,他們還沒怎樣,庾非言就自覺自主地把黑鍋背到頭上去了?
她啧了一聲,側頭同妹妹道:“英台,不會是昨天咱們幹的吧?”
祝英台會意,當即配合了起來:“如果要這麼說,那的确是,不好生休養容易酸疼受傷。”
祝英回往旁邊一靠,左手搭在膝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拍子,笑道:“馬兄,你說你也是,下手太沒分寸了。”
馬文才單手支着額頭,長睫垂着,桃花目合在了一起,俨然是在補覺。
聽到祝英回的聲音,他微微睜開眼,簡潔地應了一聲:“他活該。”
昨晚上做了半宿的賊,他都想不明白祝氏兄弟怎麼能這麼精神,明明王述都困到死皮賴臉地非要他代為請假。
隻不過……
馬文才擡頭看了一眼已經能看見身影的夫子,強打起精神坐正了。
祝英回見他還是困倦,靈巧地轉了一圈手裡的笛子,乘着夫子還沒進來,直接換了個位置,坐到馬文才身邊去了。
這一學期尼山書院開的課程很是繁多雜亂,因而位置也不甚固定,基本是想坐哪兒坐哪兒。
隻不過自從馬文才一腳把自己的同席踹出去之後,就再沒人敢跟他用一張課桌了。
祝英回這一下直接給馬文才弄驚了,他微微後仰:“你做什麼?”
祝英回變戲法似地一翻手,白皙修長的手中就挂了一個香囊。
她伸手讓香囊在馬文才鼻子下晃了一圈,清涼刺激的氣息頓時就讓他腦子清醒了不少。
馬文才抿唇,墨黑的桃花目裡倒映着單手支頤、笑意盈盈看着他的祝英回,他看着這個人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接住香囊。
又聽見祝英回說:“上課别睡覺,這裡面是薄荷葉——中午好生休憩一會兒吧。”
他慢慢地擡手,接住了香囊。
今日他們上午的課是‘樂’,陶淵明慢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他一進來,就注意到了祝英台身邊那個空着的位置。
眼睛在教室裡梭巡一圈,就看見了坐在馬文才身邊的祝英回。
他哼笑了一聲,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陶淵明早就看出這兩個人有點子糾葛在,不過這二人從來不耽誤學業,管他們做什麼?
馬文才家裡已經給他議親了,想來祝氏兄弟也快了。
甚至可以說,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有幾個候選妻子。
在這個十四五歲不成親就要交高額人頭稅的年代,堂下坐着的已經是晚婚晚育人群了。
不過,說到成親,陶淵明倒是真的想起了一件事兒。
于是,下課之後,陶淵明将祝氏兄弟留了下來,并且對他們提出了一個可能的妻子人選。
如果忽略掉祝英台呆滞的眼神,祝英回手中快被掰斷的竹笛,這兩兄弟倒是還稱得上鎮定。
陶淵明詫異道:“怎麼了?我不過是說,讓你們去見一見謝道韫。”
“怎麼都這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