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向來直白,他往那兒一戳,長劍一橫,就把目标都趕到了六個人的包圍圈内。
祝英回見狀,笑意更深,當即揚聲道:“夫子!既然單對單已經看過了。”
“不如請陳穎和其他幾人和我們幾個打團隊賽吧。”
她看着陳颍,鳳目戲谑:“我看他們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在夫子的默許下,團體賽成功開展,在優勢方有意将這場比賽的時間延長的情況下,陳穎他們順理成章地被揍了個滿頭花兒。
剛好是不影響活動,但是傷自尊的程度。
直到太陽西斜,六個人才松了松筋骨,迎着其餘人或畏懼、或狂熱的目光下了台。
幾人安靜地走出了老遠。
直到身影消失在衆人視野中,祝英台才憋不住地大笑出聲:“我感覺我好像欺負同窗的惡人啊!”
她滿臉新奇:“就是那種,話本子裡的反派!”
祝英台活動活動筋骨,笑着給了梁山伯一拳:“虧我還以為你是老實人,誰知道拱起火一點兒也不含糊嘛。”
陳穎等人能和他們打這麼久,而不是直接認輸,根本原因就是梁山伯在他們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會恰當地賣個破綻。
用以逗引他們攻擊的欲望。
許是身側好友相伴,又許是今日氣氛實在太好,梁山伯拱了拱手,在溫吞之下的少年意氣盡數迸發,笑容明朗:“英台動手之時,也不見有所留情啊。”
荀巨伯撞了撞他的肩:“得了吧,咱們這六個人啊,就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誰也别說誰。”
馬文才挑了挑眉:“我既不想做夜間水汽,也對當野獸沒什麼興趣。荀巨伯,所謂引喻失義,你當與後主共勉啊。”
荀巨伯嗤了他一聲:“得了吧,就你動手最勤快,最後不是還趁着那幾個家夥沒認輸多補了兩下?”
“陳穎也是慘,你最後反手給他那一下夠他養幾天了!”
幾個人笑笑鬧鬧,各自回宿舍養精蓄銳,隻待天徹底黑透,便執行計劃。
陳氏與庾氏盤踞颍川,兩者之間水火不容,陳穎與庾非言的關系便也很差,相較而言,崔氿與陳穎、董齊實的關系還不錯。
一起挨了打之後,就又多了一份情誼。
今夜三人受了傷,不好下山,便相約使人去弄幾個女子,發洩被毆打的憤懑。
與他們仨不同的是,庾非言、桓台和殷拒更加葷素不計,相較于在山上獵野食,更傾向于下山弄些被調教熟練的。
畢竟山上種田的青年少年沒幾個生得好看的。
馬文才是馬太守的獨子,王述是藍田侯的獨子,他們是闆上釘釘的繼承人,手中是有一支親自訓練的力量的。
又或者說,所有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世家公子,都會有一支力量。
世家在後世如此讓人頭疼,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世家領地内,有成千上萬、乃至于上十萬的“家人”。
農民沒入世家籍貫,便為之驅使,真正意義上的不受皇帝管轄。
也正是這兩支力量,今夜幫着六人盯梢、彙報幾個人的動向。
祝英回隐在暗處,那種評估的、觀察的神色在姣好的面容上暫駐,随即便消失無蹤。
她走出陰影,身上已經換了一身全黑的服飾,一張面具蓋住了整張臉,還細心地往鞋子裡墊了幾張鞋墊。
這是幾個人共同商讨查漏補缺之後得出的裝扮,做壞事兒就要有做壞事兒的樣子,可不興一眼就被認出來是誰。
那三人桌上擺着美酒佳肴,話題也根本離不開今日挨得那頓揍和将要到來的農戶清秀少女。
崔氿歪在椅子上,滿臉不快:“那幾個人算什麼東西,竟然也敢這麼羞辱我!”
董齊實呵了一聲:“算什麼東西?我沒記錯的話,馬文才同時具備崔氏和王室的血脈。”
他不懷好意道:“他本人又不差,無論如何,總比你受重視多了。”
“王述家裡多多少少有個爵位,你能奈他何?”
崔氿的呼吸聲忽輕忽重,半晌,他恨恨道:“好!就算這兩個人我動不了,祝氏那兩兄弟呢?我可沒聽說有哪個大家族姓祝!”
陳穎笑了一聲:“祝氏的确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他們在跟馬太守商讨婚事,你能如何?”
崔氿不吭聲了,與之同時,窗外埋伏着的衆人目光一緻地投向了最旁邊的那個人,馬文才俊美的面容更冷了,他面無表情地一一瞪了回去。
而就在他們做眉眼官司時,裡面傳出了董齊實的聲音:“馬家在和祝氏商讨婚姻之事?我怎麼不知道?”
崔氿嘲諷他:“你當然不知道。”
他面色陰晴不定:“大年初三那場宴會開始,馬太守就一直在給他挑選妻子。”
“祝氏也是會稽的名門望族,雖然比不得其他幾家,但是勝在小心謹慎……”
“而且,據說與馬家商議婚事的那個,生得和祝英回很像。”
陳颍嘶了一聲,好似是覺得惡寒:“所以,你那個表哥,和姓庾的家夥都是女人不搞搞男人的東西?”
崔氿哼笑,很是陰陽怪氣:“誰知道呢,也許我那個表哥就是想兄妹雙收呢——”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其他幾個人按不住暴起的馬文才和祝英台了,幹脆一擁而上,把三人全部打暈塞進車廂裡了。
祝英台咬着牙,一腳把崔氿從屋子裡邊踹了出去,她很謹慎地沒有說話,但祝英回能清楚地從她周身的氣場裡讀到這樣一句話:
“今天,我非弄死他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