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井然有序地一個個上前道别,整個過程莊重而嚴肅。人群中不少老人眼含淚花,為井上直的離世感到傷感。
道别儀式完成,花甲老人執意要親自為井上直合蓋,神原愛紀将位置讓了出來。
花甲老人泣不成聲對着井上直訴說不舍,聽得其餘老人越發傷感。
“神原前輩,那是什麼?”杉山奏小聲道。
神原愛紀順着杉山奏所指的方向看去,青天白日,雪花紛揚,一團濃重的黑色尤其亮眼。它翻滾着扭曲着,從中心點向四面八方散布,不多時,整個公寓都被黑色陰影圍住了,暗沉的可怕。
“咦?天怎麼一下黑了?”
“嗯?你眼神不好嗎?哪裡黑了?”
“明明就天黑了啊!”
“你認真的嗎?外面白茫茫一片,看的我眼睛都要瞎了!”
被質疑的老人還想反駁,但其他老人沒有一個人贊同他,他的嘴皮子動了動。
“算了,懶得跟你們扯,我先回家了。”
這鬼天氣讓人害怕,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衆人注視着他的離去,一個個都摸不着頭腦。
“神原前輩,那個人也能看到呢。”
杉山奏再一次用隻能他們兩個人聽到的音量說道:“但是,其他人……為什麼看不到?”
杉山奏是一名堅定的無神論主義者,這對于他的工作十分有利。但如今超出正常範疇的事情擺在面前,他的思想開始動搖。
他開始往鬼神的方向思考:“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那個東西?”
他沒有說“鬼”,但神原愛紀聽懂了他的話。
神原愛紀常年從事入殓師職業,心中對于鬼神一說是不屑的。
死亡放在自然界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按理來說放在人類世界也是一樣。但偏偏事與願違,活着的人類對同類的屍體倒是有諸多非議,以至于衍生出鬼神一說。
從業多年,她從未見過什麼鬼,倒是見到了不少打着“鬼”的旗幟幹着謀殺的人。
但她也無法否認,這世上的确存在超出人類想象的超自然事物。
很明顯,包裹着公寓的黑色物體就屬于這一類。
“杉山,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要保持冷靜理性。”
“比起你說的那個東西,我認為現在最重要的是将井上先生送去火葬場火化。”
冷靜理性是入殓師最基本的素養。如果入殓師面對往生者慌亂無比的話,那麼親屬以及其他人該如何面對?
神原愛紀的聲音如水一般柔軟,卻有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道,輕易便抹去了杉山奏的驚慌。
“我記住了,前輩。”
杉山奏恢複平靜,招呼衆人一起将棺材搬到樓下。老人們都願意幫忙,雖然力氣不如年輕人大,但他們人多,每人分擔一點重量完全承受的住。
他們擡着棺材準備離開房間時,變故發生,每個人都聽到了尖銳的聲音,像指甲用力劃過木闆一樣,令人十分不适。
“什麼聲音?你們聽到了嗎?”
“聽到了,誰做的惡作劇?”
“誰會在這種時刻做惡作劇?也不怕遭報應嗎?”
滋——拉!
又是一道尖銳的聲音,一名老人驚訝道:“是棺材,是棺材裡面發出的聲音!”
話音剛落,一隻猙獰的血手從棺材中破出,長長的指甲直接穿透了那人的腦袋,發出噗嗤一聲。
衆人靜默一瞬,緊接着發出足以震碎整棟樓的尖叫聲,一個個沖出門口四散而逃,口裡還叫喊着“詐屍了”。
棺材沒有人力的支撐,砰的一聲落地,神原愛紀眼疾手快一把拽回杉山奏,杉山奏這才沒有被棺材壓在下面。
杉山奏雖然躲過一劫,但已經被吓傻了,無論神原愛紀怎麼喊,對方都沒有回應,隻是抱着頭縮在角落。
這也情有可原,别說是杉山奏,就連神原愛紀都吓了一跳。從業多年,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詐屍。
這可真是糟糕透了。
……
與公寓内的混亂不同,外面的世界平靜美好。
路過公寓的行人并未聽到任何聲音,也沒有注意到宛如一隻倒扣的黑碗罩住公寓的結界,就像眼瞎耳聾一般自顧自地行走。
此時,五條悟騰空站在公寓上空,掀起眼罩一角,如碧藍蒼穹的六眼玩味地看向被[帳]包裹的公寓。
“[帳]完成,這次你逃不掉了。”